海星团子的珊瑚礁

[降赤] Vampires will never hurt you

Vampires will never hurt you


主降赤;青黄,高绿,火黑有。

HALLOWEEN!

吸血鬼设定。

'A Little Less Sixteen Candles, A Little More Touch Me' MV背景下的黑篮同人

标题来自MCR同名歌

前前后后写了两个多月,逻辑可能混乱。

所有人都属于《黑子的篮球》&藤卷忠俊。

 

***


这座城市已经死去。

 

太阳早已完全落下,街灯却一盏也没有亮起来。现在的这个城市里已经几乎看不到人类的影子,只留下成群的活死人,他们曾经只能躲在最阴暗角落里,现在却成为了这座城市的占有者。

不过同样的,对于现今只能在黑暗中行走的自己,这样或许才是最合适的环境。

闭上眼睛,赤司现在已经很难再从空气中嗅到新鲜血液的味道,那种在血管中涌动的生命的味道,那种让他喉咙发痒的味道:那是已经不属于他,却令他无比渴求的东西。

简单说来就是活着,像先前一样地活着。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地活着。

赤司想着在不知何处的某扇门之后存在着一个棕发少年,他现在是否还会因为黑暗的降临而瑟瑟发抖。

***

赤司在走向篮球馆的路上就已经看到未来。

这是自己成为吸血鬼之后所获得的特殊能力之一。

“而且是相当罕见的能力。”哲也曾经这样形容过,他咬着吸管甚是轻松地说着,“就算是纯种也极少能够拥有这种能力。你能够看透人类,如此,就算是简单的未来你也可以分析出来。”

对方是个棕发,和自己身高相仿的少年,名叫降旗光树。很快赤司已经将对方分析完毕:不过是最普通的类型,受到几个不良学生的敲诈,却没有足够的现金,被围殴一顿之后,尚不满足的他们告知他,如果和学校里那个著名的赤司征十郎告白就放过他,而最终他也就这样天真地跑来兑现诺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赤司同学是多么优秀多么帅气打篮球多么好。

他还刻意指出了赤司的异色瞳,说自己只是看着那双眼睛就有些无法动弹,所以大概真的是被吸引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赤司真的很想冲上去咬断对方的脖子,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法动弹。

瞳色改变也是从他成为吸血鬼之后才开始的。“这也是非常罕见的可能性呢,”同样是哲也开口,“你并非一次性走到了那一边,而是缓慢地,就像是从低等生物进化到人类一样。你的未来不可估量。”

赤司补充道这不过从人类退化到某种野兽而已。

当时哲也似乎是笑了一声,他盯着窗外有些过于明亮的街道:“等到你两只眼睛都变成金色的时候,大概就无法在阳光下行走了。”

赤司想起那个同样过于明亮的午后,名为降旗光树的少年补充了一句:“但是你的眼睛同样……让我感到恐惧,我无法确定其中存在的究竟是什么。所以我……所以我希望能够从赤司你这里寻找到答案。”

只有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年抬头看着赤司,尽管眼底深埋着恐惧,却又仿佛在暗暗期待什么一般。如同被捕鼠器死死钳住的老鼠,却依旧温存着某个关于芝士的梦。

赤司丢下一句:“如果你在什么方面能够得到第一就告诉你答案。”离开。

后来哲也提到学校篮球队里有个一年级新生在屋顶喊着夺冠宣言的时候赤司觉得这真是最差劲的恶作剧。

“很好玩吗?”

赤司抬头,哲也放下奶昔,少见地托腮微笑:“你露出了非常期待的表情呢。”

***

让青峰和黄濑搭档是最大的败笔。

不过是让他们两个在学校后山某个角落扮演一对愚蠢的落单情侣,结果原本就暧昧不清的两人[不小心]玩到擦枪走火,差点被围聚过来的低级别吸血鬼全灭。

几乎是出手瞬间就掀翻所有吸血鬼的赤司甩下一句:“你们居然敢自称吸血鬼猎人。”

青峰在他身后非常挑衅地,衣衫不整地,依旧半举地,挥着拳头说:“有种下次你来当诱饵啊赤司。”黄濑抱着他的腰,不住地说着:“小青峰要淡定。小赤司,真的很抱歉。”

回到住处,赤司从门口直接跳到冰箱前取出食材。不只是出于饥饿,更多的是焦躁。

这种焦躁总是让饥饿感愈发严重。

除了鲜血之外也就只有哲也提供的秘方能够将这份饥渴暂时压制下去。

赤司将所有东西丢进搅拌机,最后加入一滴圣水,打开开关。数种红色的固体被逐渐打散,混合成为一种铁锈般的浓稠色彩。

其他人也陆续进屋。青黄两人瞬间没有了影子。绿间走到客厅里打开录影带开始记录今天的情况。紫原走到厨房,问赤司有什么吃的。

赤司指着冰箱,他记得里面大概还有最后一盒美味棒,如果紫原没有偷吃的话。

“阿拉拉,现在超市里美味棒越来越少了呢。”紫原一边扯着包装袋一边抱怨。

“是什么东西都在减少唷。”那头的绿间补充,一边还在不停地试图通过暂停来研究吸血鬼的攻击模式。

的确。

就像是这座城市正在死去一般。

从动脉开始,血液逐渐减少。

一直到最后心脏停止跳动。

但死亡并不是最恐怖的。

更恐怖的是死亡之后,你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赤司还记得自己被从棺材里放出来的时候,除了冰冷饥饿之外便是最深的恐惧。

在所有对于现实的理解被击碎重组之后的恐惧。

赤司将搅拌杯里这堆绞碎的红色浆汁直接倒进嘴里,也不顾粘稠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到脖子,在衣服上漾开一片刺眼的颜色。

他放下杯子,近乎是满意地叹了一口气。

獠牙在他嘴里摩擦着,叫嚣着。

***

哲也每周都会来一次,在黄昏的时候。

他依旧穿着黑色立领高中校服,拉链拉到最上方,单肩背着高中书包,一脸稚气,与几年前初次见面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顶老式西装礼帽,胸口是十字挂坠,有时候是绕了几圈缠在手腕上。他略一颔首,闪身进入房间。

门在身后被关上。

记住一条真理,关上门就获得了安全。

因为吸血鬼在受到邀请前无法进入人类房屋中。

不过无论如何,哲也只不过是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神父。

青峰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哲也弄一套真正的神父装来。不过这样的衣服,他们只是在电视或者书籍中见过。这里并不存在。

现在这座城市中,祈祷的人越来越多,但真正相信神明的人越来越少。

因为这座城市正在死去。

哲也将装着圣水的小瓶子放在书桌上。

他在赤司胸口划着十字,最后冰冷的手指落在他额头。

赤司无法看透哲也,不过他认为哲也本人也并不相信自己的信仰。

每个人都在试图去相信着什么,尽管内心总是存在着另外的选项。

人总是这样矛盾,却也正是种种矛盾让人能够在选择中活了下去。

***

“吻他!吻他!”

无聊的人。准确说是连人也算不上的无聊怪物们。

通常情况下赤司随便甩掉压着自己肩膀的手就可以结束这一切。白痴也应该知道好歹。但今天那群白痴自以为是地抓了个挡箭牌。

就在赤司面前几公分的地方,确切说,是距离他獠牙几公分的地方,还有另一张脸,而那张脸的主人和赤司一样也是被两三个人紧紧抓住,一脸惊恐,同时满脸通红。

那人有着棕色的头发和与之相应的眸色。

那个几天前对自己告白,又趁势在屋顶嚎叫了一嗓子的名为降旗光树的家伙。

按着赤司脑袋的那双手加了些力,他离降旗的颈动脉又接近了一截,这样的距离,他已经可以闻到皮肤下面鲜血的味道,甘甜温热的诱惑,在对方的挣扎之下显得愈发浓郁,尤其是对于一直以来都用动物血、红酒、番茄等进行代替的赤司来说。

这一下算是彻底撕破了赤司为人的耐性。

于是所有人听到赤司啧了一声。下一秒眼前却是寒光一闪。

剪刀毫不客气地将拽着赤司的那只手直接扎穿。

即使并不是人类的血,但浓重到近乎黑色的死亡味道还是足够让赤司全身上下兴奋地发抖。

任何一个人如果看到此刻的赤司,就会从他的眼神里发现比刀刃的金属更加冰冷也更加耀眼的光芒。身边不停绽开绚烂的血花,如同修罗一般,静静地将这里染上死亡的色彩。

等到赤司将剪刀扎入最后一个人的膝盖之后,起身,四周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赤司眨了眨眼睛,先前几乎是沸腾的身体开始冷却下来,眼睛里的疯狂也逐渐暗淡。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地上那堆家伙,虽然但就失血量而言他们必死无疑。但别忘了,他们不是人,因此,此等程度最多只是足够他们一时无法动弹。

当然,如果再干一架,赤司还是有足够的自信。但是他无意继续浪费体力。而且果然,长期不接受鲜血的身体无法完美地进行运转。

以及最重要的。

赤司望着面前那个唯一可以说是人的存在:

降旗光树几乎是最大限度地睁着眼睛张着嘴,坐在一片锈色之中,对上赤司视线的时候全身颤抖着:“赤……赤……司……”

赤司皱眉:“起来,降旗光树。”声音并不大,也并没有威胁的意味,不过对方听到这句话之后几乎要呜咽着全身瘫倒在血泊中。冷静下来之后,棕发男孩支着身体战战兢兢地试图站起来,中途数次跌倒,但是赤司没有伸手,只是一言不发看着降旗起身,浸透了血的衣服下摆开始滴落那些不详的液体。

“走。”他命令道,降旗开口问去哪里,却又像是自认为说错了话一样瞬间打住,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做了个深呼吸,接着伸手抓住赤司的手,近乎是颤抖地说他家的方向并不是这里,声音愈来愈轻。

赤司原本打算回到基地再考虑接下来的行动,但降旗的建议也并非不可接受,首先这里距离基地还有一段距离,再次,降旗目前的精神和身体状况并不容乐观。他叹气,手却没有松开,让降旗告诉他路径。

他们一路小跑到了那栋有些破旧的房屋前。连赤司也在微微喘气。降旗则是带着大难不死的庆幸神情推开铁门走了进去,见赤司没有迈步,回头问他:“怎么了?”

真是个没有常识的孩子。于是赤司问了句:“我可以进来吗?”

降旗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让赤司印象深刻:“当然了,赤司。”

赤司叹气,他决定先从最基本的开始。

***

现在,这是个昼夜颠倒的世界。

并非时间上的概念,而是对于昼和夜的定义。

白天的街道近乎空无一人,而夜晚则是一副群魔乱舞的光景。所有应该存在的都消失了,被毁灭了,剩下的是那些不应该存在,却也难以毁灭的东西。

包括赤司自己。

他是少数几个在日出和日落时分还能够在外面行走的怪物之一,但是阳光也渐渐开始对他的皮肤造成越来越难愈合的灼伤。他开始习惯于在暗处等待伤口的消失,他诅咒白天能够变短些,更短些。

这些怪物的特征怪物的想法正在侵蚀赤司。

等到他的眼睛全部变成金色的时候,赤司就会彻彻底底地成为怪物。哲也说得没错。

等到那时,他是否还会记得他曾经与一个人类共处了一晚,赤司教降旗针对吸血鬼的种种自卫方法,而降旗能给提供给赤司的只是一起看了一晚上吸血鬼电影的全新体验,赤司安静地指出里面的每一处谬误,但错误百出让他难以忍受,随后便也不再评价,直到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变得均匀而安宁。

赤司也闭上了眼睛,血液流淌的声音近在咫尺,他试着向降旗身上靠过去,更加浓重的血的气息让他干渴到几乎呻吟起来,但他强迫自己去注意降旗还在起伏着的胸口,以及活着的身体才能拥有的温度。

赤司试着让自己睡过去,半是出于虚弱和疲惫,半是因为他意外地非常依恋这个温度。

现在的赤司又回到曾经自己的家中,虽然已经由于劫掠而近乎废墟,但至少他的棺材还在,在太阳彻底升起之前他最好睡过去,这样或许还能回想起那头棕发所带来的体温。

如果回想起曾经作为战友的他们,就意味着又是噩梦的一晚。

***

在那之前就已经有了先兆,一切就像计划好的那样,随着面前帷幕一点一点地掀开,下方骇人听闻的细节也逐渐透露出来。

只是没有人猜得到绿间会成为第一个。

这天傍晚绿间没有给他打开棺材,赤司醒来之后一时没能顶开棺材盖子,几乎爆发幽闭恐惧症。他阴着脸走进主厅里,所有人都在场,全部背对着自己站着。

唯独缺了绿间。

他们发现赤司的出现,缓缓地,就像是一切电影中悲剧画面即将出现一样,让到了两旁。

地上是两具尸体,表情安详得仅仅像是在沉睡,只是因为血液被抽干因而全身惨白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不过那一头绿发和另外一个黑色中分,没有人会认错。

哲也曾经不止一次提醒过他们,单论作战能力,吸血鬼远远在人类之上,但每次绿间只是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忘记带上所有的装备,关门离开去找他的高中恋人。

他们说昨晚绿间接到电话匆匆离开,虽然没有说明目的地然而离去时脸色苍白。现在想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去救高尾。

绿间身上有很多伤口,高尾也是。他们一定是并肩作战直到最后一刻,因为他们的手还是紧握着的,已经僵硬,再也无法分离。攻击他们的吸血鬼一定是吃尽了苦头,但是哲也说得没错,单就力量而言,人类还是太微弱。

绿间的衬衫胸袋里插着一张纸条,上面是用不知谁的血写的一行字,字迹已经发暗,带着浓重的铁屑味道:

[加入我们,赤司,这样我们保证不再伤害他们。]

赤司将纸丢在地上,随后一拳头砸了上去,地板出现了不详的裂痕。“这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愚蠢至极,鉴于你连疼痛都无法感受到这么做只是在浪费体力唷。”如果绿间在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说。

但现在无所谓了,反正绿间也不在了不是?

哲也赶到时除了赤司之外的其他人已经用白布将绿间和高尾裹好,哲也为他们二人洒上圣水,而后他们一同祈祷黎明的到来。

至于赤司。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敲了一个世纪的门,好在最终降旗还是开了门,睡眼惺忪,见是赤司的瞬间慌张起来,不过很快,表情变成了一种担忧。赤司阻止降旗走出房间的举动,而是问了他可否进入。降旗脸色煞白,点头同意,在他能够问出什么前赤司则抢先一步挤进房间,将门在身后关上。

降旗被挤压在自己和门之间,现在似乎更加清醒了些,因为赤司可以听到血液在他体内快速流动的声音。

“赤……”

降旗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而赤司打断了他的问候:“还记得我对你说的最多的话吗,光树?”

“呃,不要让陌生人进门?”

“正确。”

赤司抱住降旗,他的手在降旗的肩膀和后背摩挲着,一直感觉到降旗终于平静下来,同样将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打着:“赤司,怎么了?”

“只是想确认一下,光树,就当是我在庆祝什么好了。”

赤司并不认为这称得上是值得庆祝的事。但是降旗没有必要知晓全部的真相。

***

在降旗家留宿的第一晚他并没有睡好,原本就只有浅眠的自己在错误的时间里更是难以获得真正的休息,加上原本的疲惫,几乎让赤司筋疲力尽。

他打算在日出前回去,所以再过五分钟就好。

身旁是被自己扛回床上的降旗,两个体格上都是快要成年的少年将不大的床塞得满满当当,拥挤的空间让赤司想起自己睡觉的棺材,不过棺材总是散发着旧木头的冰冷而熟悉味道,但是这里的一切温暖且陌生。

降旗的味道。

赤司看着眼前熟睡的降旗,先前允诺的五分钟即将走到终点。于是赤司想着,一分钟,再一分钟就好。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危机,不是自己的,而是针对面前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降旗光树。

赤司明白这不是爱,如果一定要形容,或许用怜悯更加恰当。

***

随后是黄濑。

他满身血地出现在门口之后青峰几近崩溃,他从桌子上抄起一把匕首就要冲出去,紫原试图拦下他未果,赤司亲自动了手,但就算是被赤司拎着领子按在墙上的时候青峰还是将刀尖对准了那双异色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杀红了眼,他低吼着让赤司滚开。

“听着,大辉,哲也正在抢救他,一切并没有结束!”即使一切已经变得失控,但是赤司依然深信哲也会创造出什么,奇迹也好,神迹也好。但是青峰并不这样认为。黄濑对他太过于重要,他们互相围绕着彼此的世界。

“一切结束的话我也不会再这里了,赤司。”握着刀的手颤抖着,“别让我再说一遍,让开!”

赤司给了青峰后颈狠狠一记手刀。

但是一切已经失控。

赤司希望这并不是他的预见。然而毫无征兆地,赤司觉得今晚就会为这座城市的命运作出最后的宣判。

***

哲也并不是专家,但比起其他人,他还是更值得信任。

待一切安顿好,最后他在胸口划了十字,在黄濑额头落下一个吻:“今晚是危险期,我也完全无法保证黄濑君的完整性。只能将他的命运交付于未知的神明。”

哲也没有说下去,赤司抬头,发觉他正盯着自己,继续开口:“黄濑君变成吸血鬼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个过程可以简单地理解为竞争,吸血鬼的血液混入人类的血液中,不知道哪一方最终能够战胜对方获得这具身体的支配权。

“但是绿间君他,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请容许我郑重道歉。”哲也平静地说出赤司在想却没有说出来的话,平静得令赤司也不禁一阵发冷,同时赤司明白这阵发冷的感觉并不只是面前的哲也带给他的——屋子里多了很多人,确切说是嗜血的怪物。赤司看着哲也,等着对方做出进一步的解释,不过哲也似乎在等赤司说什么,但赤司抿着嘴没有开口的意思,最后哲也叹气:“不过当时火神君非常饿,所以没有将一切把握好的我对此要负全部责任。”

在赤司可以采取任何行动前他被什么人从身后控制住。那人比赤司要高大强壮许多,如果是人类就并不足为惧,但是通过从手腕中传出的力道赤司非常确定对方同样是怪物,而且在怪物中也属于怪物级别。

“火神君,请务必保证不会弄伤赤司君,这间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是,请不要伤害赤司君的同伴们。”赤司感到脖子上的力道消退了些,不过还是足够将自己完完全全压制住。哲也的目光又回到赤司身上,这次是近乎悲悯:“你想的没错,赤司君,这里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因我而起。不过在将情况完全说明之前请允许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哲也的目光短暂停留在挟持赤司的那人身上,他微笑,浅蓝色眸子与异色瞳毫不避讳地对视:

“你有喜欢的人吗,赤司君?”

赤司脑海里出现了某个棕发少年的影子。但是他极力没有让任何感情显露出来,也没有说出任何肯定或是否定的字眼。

哲也继续研究他几秒,嘴角带着极浅的弧度:“我明白了,赤司君。我会保护他的安全的。”弧度加深了些,“只要你保证与我们合作。”

***

绿间出事之后赤司坚持要降旗停止参加篮球队的晨练和日落之后的训练,直接导致两人之间爆发了第一次争执。

降旗把赤司的手甩开:“你还记得你当初说了什么?第一之类的?是谁要求的,是你啊。”

“我并没有强求,光树,”赤司继续拽着他的左手,同时力道加大了些,“现在,给我回家。”

“不,赤司你给我听着,我参加篮球队不全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也一样热爱篮球啊,为什么你一定要擅自替我作这么多决定呢?”降旗右手抓起运动包向赤司甩了过去,赤司后退了些,没有被打到,也没有松手,“你以为你是谁!”

赤司眯起眼睛:“不要太狂妄了,光树!”

“狂妄?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你能给我的就只是这些?你所谓的保护?我受够你了,赤司,你从来都不曾解释过什么,也不允许我问为什么。你只是一味地要求着,甚至都没有问我是否愿意接受。”

“但是你对于我的要求一直都是顺从的,因为我是绝对正确的。”

“但是我一直顺从了,没错,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接受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赤司,这和你的绝对或者正确无关。”降旗单膝跪下去捡掉在地上的运动包,没有起身,只是将包抱在胸口,身体蜷缩起来,肩膀颤抖着,声音破碎,“我……喜欢你……我……真的……真的……喜欢你啊……赤……司……”

赤司只能静静地等待那个少年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出来。他已经不记得究竟是自己本身并不容易冲动还是吸血鬼的那部分将人性逐渐削弱,不过现在,他觉得胸口紧绷得生疼,如同有什么东西咆哮着想要冲出来一般。赤司努力压抑着这种感觉——他在害怕。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那之后赤司能做的就是在太阳落山后就跟在降旗身后。最初几次降旗在校门口见到等待的赤司时还会有些惊讶,不过他只是无言地走过他面前,而赤司也会安静地跟上去,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话语,只是一前一后地走在日渐破败的路上。路灯未亮起的路段赤司会走得离降旗更近一些,近到可以清晰地嗅到降旗血液的味道,却不足够赤司伸手碰到对方。

这样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某天降旗在关门前叫住了赤司,他咬着下嘴唇,最后只说了两个词:“谢谢。晚安。”

赤司将手紧紧握成拳头,这是这么多天以来降旗第一次对自己开口。也许降旗根本并没有原谅自己,但是赤司现在想要做的是像那天一样,抵着门的拥抱,不,拥抱并不足够,赤司想要更多,不过都与鲜血无关。

都是些简单而肮脏的人类欲望。

再之后并没有太久,夜间的社团活动都被取消,因为发生篮球队队员被攻击事件。这最终以欺凌事件为由草草了事,不过总有人能够明白这背后另有原因。受伤的是个不起眼的新生,赤司在电脑上翻看着案件的相关照片,受害人有着像降旗一样的浅棕色柔软短发。

门铃只响了一声降旗就出现了,带着受了惊吓的小动物表情。

“我可以进来吗?”赤司希望他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那么迫不及待。

降旗轻轻嗯了一声,在他关上门的瞬间被赤司重重按在门上,锁咔哒一声扣上,这意味着他们都安全了。同时降旗被吻上,这个吻与温柔无关,出于保护欲的简单粗暴,带着情欲的热度,但降旗似乎比赤司还要迅速地投入其中。

“我听说……”吻的间隙降旗断断续续地说着,“有一种吊桥效应,认为爱意或许不过是在危险状况下产生的感情迁移……所以……所以我猜我对你……或许就只是出于这种错觉而已。”

“我大概也是一样。”赤司停止了对降旗嘴唇的掠夺,转而攻击更加脆弱的脖子,獠牙沿着血管游移,非常满意地听到降旗倒吸一口气,“而现在,我们脚下的吊桥随时都会崩塌。”

“那又如何?”降旗握着赤司的肩膀,但并没有将他推开的意思。

赤司克制着用最轻的力度啃噬降旗的锁骨:“我只是希望至少你能够安全地走到吊桥那一边而已。”他抬头,眯起眼睛,“活下去,光树,这是命令。”

这时候赤司的手机响起来,如果那不是紧急铃声,赤司根本不会在意。但是他看到了信息的内容:过于晃动的画面只能来自偷偷进行拍摄的手机,画面中的街道两旁出现了很多人,太多了,而当他们说话或者挑衅时,嘴里的獠牙清晰可见。黄濑的声音被刻意压低:我可以感觉到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小赤司,相信我,很不好。

随后画面晃动得更加厉害,就像是正在经受激烈的争夺,最后手机掉在地上,还在忠实地记录着黄濑和五六个人扭打的画面。

很快一只手将手机捡起来,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异常眼熟的虹色护腕。

护腕的主人在画面中出现。

虹村说了句:“好久不见,赤司君。”

赤司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降旗家,但他还记得对降旗说了最后一句话:

待在家里不要开门。

在回去路上赤司觉得他至少应该对降旗哪怕说一句喜欢也好。

他害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

***

赤司一直都无法看透哲也。

鲜有表情的娃娃脸此刻带着空洞的微笑:“你知道我的名是哲也,但是我的姓已经不是黑子,我也早已不是什么神父。当我成为火神哲也的时候我就已经被所谓的神明全盘否决。不过很快,我就否决了他们。可笑的是即使我是假的,你们依旧承认了我,接受了我。或许我要为此道歉,但是我不会感到愧疚,因为这都是必须的。为了火神君我什么都愿意做。”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看着赤司的方向,却并没有看着赤司,他看着的一直是赤司身后的火神大我,“火神君曾经死过一次。”

“你呢,哲也?”

“赤司君,我和火神君早已融合为一个身体,所以这种问题毫无意义。当火神君快要死的时候我祈求任何我相信抑或不相信的神明,一定要拯救他,一定要拯救我的火神君。当然一切都没有发生,因为神并不愿来拯救人类。然而却有人愿意拯救火神君。”哲也目光下移,对上赤司,“虹村修造这个名字,你是否熟悉,赤司君?”

赤司笑了,冰冷的感觉蔓延全身:“当然,我现在这幅模样就是拜他所赐。”

哲也同样笑了:“那么相信解释起来就简单多了。”

***

袭击发生得太突然。

在脖子被咬住之前赤司还在考虑学校和家里的琐事,但接下来他所能想到的就是他要死了,他的脖子受到了来自非人类的攻击,他体内的血正在以致死的速度被抽离,还有无尽的疼痛,这样的疼痛能够带来的,只会是死亡。

赤司唯一能够注意到的是攻击者手腕上的虹色护腕。

最后赤司并没有死,他以吸血鬼的身份获得重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哲也曾经称他为奇迹。现在回想,那时候哲也眼神里的憧憬是真实的,只是这份真实的憧憬日后会蔓延成一种疯狂的执念。

他在黑暗中醒来,察觉到自己身处一个过分狭小的空间里。他伸手所能触及的都是光滑的绸缎,敲打的质感是坚实的木材,原本就不安的内心随着每一记敲打逐渐变得绝望。赤司脑海中第一次出现了会死在这个完全黑暗的棺材里的软弱念头。

然后头顶上那层厚重的盖子被揭开。

先是一头绿发,整齐的刘海下是一副眼镜,以及显眼的下睫毛。

他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是确认了什么一般,抬头喊着几个名字,随后是更多的面孔出现,金发的,紫发的,深蓝发的。眼神里混合着惊恐和紧张,但更多的是好奇。

赤司挣扎着起身,外面已经天黑,屋子里灯光并不明亮,赤司勉强看清墙上挂着几幅地图;墙角还有一块白板,上面用记号笔画着诡异的线条图案;旁边的电视机还在播放着像是电影一样的怪物攻击人类画面,只是没有声音;他身旁站着四个人,四种怪异的发色,放在一起却是说不出的协调感。

绿发少年向赤司伸手:“我叫绿间真太郎,虽然非常唐突,但请加入我们。”

赤司闭上眼睛,他能够听到自己先前从未听到的声音:像是什么浓稠的液体在他身旁流淌。这让赤司嘴里发干,脑海里也开始出现足以让他发狂的杂音,但就在他的獠牙完全显现之前,那只虹色的护腕出现在他脑海里,伴随着通向死亡的疼痛。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却得以继续生存,所以,再也没有什么无法忍受的事情。

于是一切杂音在他脑海中冷却下来,变为白噪音,低声轰鸣着。

赤司睁开眼睛,扫过面前每一个人,以及这个略显破败的房间。并没有确切的理由,但是他几乎是立刻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和他们已经不是等同的存在,但是他们需要他,他也是一样。

赤司用干涩的声音开口:“需要我做什么?”

***

哲也依旧详细地描述着那些在他眼前所发生的过程,任何事情,即使在旁人听来匪夷所思,然而一旦亲眼所见,反而会植入更深的记忆。话语在赤司脑海中很容易就唤起了过往的经历,皮肤被刺穿的剧痛,随着血液被抽离身体也冰冷而不听使唤,像是在死去一般,除了在不久之后,带着已经死去的身体重新活了过来,变成了嗜血怪物。

“之后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人类就一定要死呢?为什么不可以以其他方式活着呢?”

“如果你把这种怪物认定为活物的话,哲也。”

“你在开什么玩笑,赤司君,就像是现在的你一样,现在的火神君活得好好的,和过去一样,每餐都会吃很多,打篮球无与伦比,不同的是现在的他需要鲜血和黑暗,前者我可以给他,而后者,我正在为他创造。”

“为什么要让死人复活,哲也。”

“那么,为什么一定要让火神君死呢?”赤司没有回答,哲也依旧眼神冰冷地微笑,“而且,当火神君快要死的时候我终于开始第一次真正地去考虑生和死的差异是什么。”

哲也轻笑出声:“那就是如果死了的话,我就再也无法见到火神君了。”

对此赤司不置可否,尽管他又想到了降旗,他不知道降旗是否会同意哲也的观点。

“所以我认为虹村前辈并没有错。相较之下,白天和黑夜的差距就再小不过。”

“你考虑过火神的感受吗,哲也?”

哲也没有回答,他向赤司的方向伸手,有那么一瞬间赤司也以为那双手是要触到自己,但是在最后时刻手向上移去。

赤司无法看透哲也。

哲也抚着火神的脸颊,眼底是浓厚到化不开的温柔:“好的感受,坏的感受。所有的感受,这都只是相对的。任何概念都是如此。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抱着固有概念不放呢,赤司君?”

“我不认为你有资格剥夺火神作为人而死去的权利。”

“他们也没有权利剥夺火神的生命。”被火神压制着的赤司现在和哲也处在一个平等的高度上,哲也看着他的眼神却又像是带着俯视的意味,“在一件事情上我考虑得非常清楚,那就是现在的火神君和过去的火神君,只有一个最根本的的差异,那就是过去的火神君能够在白天行走而现在不能罢了。不过说到底,这都是概念的问题。”

“所以我觉得,不放让这个世界颠倒过来,白天唤作黑夜,黑夜成为白天,这样我们所有人就都可以在白天行走了。”

“这不是一个很美好的世界吗,赤司君?”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窗外闪过强光,一场场爆炸正在发生,伴随着人类的尖叫与悲鸣。强光在一瞬间将哲也的脸映照成为明与暗的对立。但只是一瞬间而已。在同样的这一瞬间,外面的这座城市却在分崩离析。

在经历了致命的痛楚之后,迎接的如果不是死亡,就是另一种变质的结果。

哲也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说了句:“抱歉,不过已经开始了,赤司君。”赤司闭上了眼睛,“你知道的,赤司,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神明,也没有神迹。有的只是我们能够争取到的所谓的奇迹。”他听到哲也后退一步,“考虑好了吗,赤司君?”

***

实际上赤司并没有其他选择。

他答应哲也不再猎杀吸血鬼,但是作为交换,要求哲也放过这里仅剩的人类。

迁移是突然进行的,等到赤司醒来时哲也已经为他掀开棺材盖:“他们已经平安到达了,赤司君。”

赤司没有说谢谢。

外面的夕阳已经半数落入地平线之下,仅剩的那一些阳光让赤司感到刺痛。

哲也离开房间,留下赤司一个人在曾经的总部里。

现在这里是一片废墟。

听说他们每个人都战斗到了最后,青峰,黄濑,甚至是紫原。

赤司被火神押着到外屋时看到他们在地上的尸体,他有些惊恐地回头:“让他们死,哲也。”

哲也没有说话。

当天晚上哲也开着车将赤司和尸体送到了他们曾经多次埋伏的学校后山。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之后赤司将那些明明并没有太大关系却也一起战斗这么久的队友们带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不会有太多人经过,然而一旁伴随着一株孤独的树,足够显眼。

赤司想着或许他明年来的时候应该给紫原带美味棒,他死的时候衣服口袋里还有最后一根,应该是忍了好几天没有吃的,但是到了最后却再也没有机会去吃。

为了公平起见,还应该给青峰带写真集,给黄濑带护肤品。

不过这些应该从哪里找来?这里显然已经没有可能。因为这座城市已经死去。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赤司立刻从这里逃出去,无论什么地方都可以,除了这里,除了这个已经满是怪物的城市。

但是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被赤司排除。

他握着铁锹的手太过于用力,以至于似乎可以感受到久违的疼痛。

除了这里之外他再无去处。

从一开始他就接受了自己已经不是人类的事实,但是他花了太久,太久的时间才接受自己和那些怪物实际上是一样的事实。

他们都只是想获得认可而已。

只不过赤司想获得人类的认可,而怪物们更愿意在同类中寻找存在感。

事到如今赤司并没有可以回去的路,而他却从未后悔过自己的任何决定。

从哲也问出那个问题开始他就没有选择。

相信哲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赤司满身泥土走在一片黑暗的街道,他唯一想的只是那个棕发的少年现在是否还会感到恐惧。

***

哲也看着赤司。

现在他的瞳色近乎纯金。他用那双眼睛盯着虹村。

“欢迎回来,赤司。”

赤司只是沉默着经过虹村,站在他后方,哲也在他身旁。

他们身后是一个死去的,也正是因为死去才无比强大的城市。

哲也将一张纸条递给赤司,他只来得及扫一眼就放进口袋。

是一个地址。

他很安全。哲也用口型无声地说着

***

赤司站在门口。

现在的自己已经只能在夜间行动,等到赶到那个太过于遥远的地方已近黎明。

但是记忆中无论何时,降旗都能够为自己打开门。

赤司几乎要触到门铃,却又如同触电一般缩回手,紧紧握成拳头。

从未想过再次相遇,更没有时间来考虑究竟应该说些什么。

但是赤司只是想见降旗。

想见得不行。

只是这样想着降旗光树就会让赤司产生活着的错觉:他的心跳在加速,掌心在发热,胸口在生疼。

他喜欢光树。仅此而已。

他按下门铃。

四下寂静,门铃声几乎要将赤司最后那一点理智也一并冲垮。

赤司后退半步,带着他这一生最后的那一点希望等待着。

一秒,两秒……

弹簧打开的声音。

门后面是一张平凡的少年脸,棕色的头发剪短了一些,他的表情混合着惊讶与恐慌,却是笑着的,眼睛里闪烁着最温柔的情感。他张着嘴,许久才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赤司。”

“光树。”

降旗光树几乎是要冲出门口拥抱赤司征十郎。

不过在任何一只脚踏出房门之前降旗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而停下来,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赤司近乎情不自禁地弯着嘴角:“光树,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当然。”

“我可以进来吗,光树?”

降旗深呼吸,他此刻的表情令赤司印象深刻:“当然了,赤司。”

欢迎回来。

最后这句话淹没在对方的拥抱之中。

 

fin

 

 

 

只是想写一个故事,无论所处一个怎样可怕的世界,至少个人还是应该有勇气和能力让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平安幸福。

哲也被我写得很奇怪了抱歉。

万圣节快乐!

另:

Vampires will never hurt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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