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星团子的珊瑚礁

[法加/米英] keeper

keeper

法加/米英


部分法第一视角,OOC,角色死亡,胡言乱语。

从开始写到写完已经过了好几年所以一定会有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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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独自旅行,带着被朋友抛弃的怨念和依旧执着的对于大峡谷的执念。原本和弗朗西斯说好的计划却因为他所谓的“哥哥我被选为美术系的御用模特所以抱歉了小马修但是哥哥我一样爱你哟~”而变成单人票。

不过,这样也好。

大概一开始就没有期待弗朗西斯会有时间参加我的这次冒险。

在那个晚上之前我就知道弗朗西斯——那个漂亮的法/国男孩,和我完全是两个极端的人。大概在那之前我也坚信,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或许只能一辈子远远看着他,不过这样也就足够。但是在舞会当晚,他却向我伸出了手,一边忍受着我笨拙的舞步一边在我耳边说:“或许你并不认识我,但是我一直注意着你,美人。”

不,我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你呢,弗朗西斯先生。

第一次得到回应的感情,近乎令我喜极而泣。

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该做的也都做了,结婚的戏言也有过,现在我见到弗朗西斯的时候心底里的那种触动还是和最初一样。只是我觉得弗朗西斯在我身边是不自由的。不,我毫不怀疑他对我的爱。只是我恐怕这种感情现在已经成为束缚,我们彼此的。

原本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真的能够走到一起吗?

我是很少做出改变的人,所以一直站在原地,而弗朗西斯,虽然就在我身边,却也有着自己的生活,常常是不可触及,所以会产生失落,以及恐惧。

最近,似乎总是感觉到他的背影。

是不是在这么下去,他的表情也会变得模糊起来。

我想走出这一步,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这是爱的话,爱,为什么反而会令我恐惧?或许只是害怕失去吧。

是不是一开始不接受会好很多。

不,明明到了现在,还是有很多心意想要传达给弗朗西斯。但是我无法开口。

列车上人并不多,难怪,现在不是任何假期,我是翘课出来的。前三年我从未如此做过,但是大四了,为什么不呢?

列车快要开的时候我对面冲上来一个年轻男孩,非常嘻哈的装扮,套头衫包着脑袋,大口喘气边将背包丢在旁边的座位上,开口露出一截滑板。我带着羡慕的眼光盯着它——我是个运动白痴。

对面的男孩似乎从狂奔中恢复过来,顺着我的视线看到滑板,挂上微笑:“别打它的主意哦它可是我老婆。”

我从滑板收回视线,有些尴尬地看着窗外。“没事的啦,看就看吧。”青年又爽朗地笑了,摘下帽子伸手,“我叫阿尔弗雷德。”

“马修。”我犹豫着伸手,他的手意外地很粗糙,是不是玩极限运动的都有这样的一双手?

“那么,马……”

“马修。”老天,为什么你们都记不住我的名字?

“马修,你是要去哪里?”

“大峡谷。”

“哇哦。”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去整理他的行李,里面似乎有什么金属物体撞击的声音,莫非他是个罐装饮料控?但是出来旅游的话也不至于吧:“阿尔弗雷德你准备去哪里?”

“嗯?下一站是哪里?”

“呃,西/雅/图?”

“就是那里了。”隔门拉开,阿尔弗雷德抬头看了一眼,“该死。”我回头之前他匆匆收拾好所有东西,“我说伙计,帮HERO我个忙,等他走掉后再去敲左边那个卫生间的门,谢了。”我回头看到列车员在对那头的乘客微笑,再回头叮叮咣咣几声阿尔弗雷德已经不见了。

我叹气,等列车员走到我面前时我递上车票,以及几张零钱:“我想帮我朋友补一张去西/雅/图的票可以吗?”

那人用狐疑的眼光盯了我一下,还是照做了。我走到卫生间门口,敲门:“阿尔弗雷德?”

门打开一条缝,他非常谨慎地冒了一只眼睛出来,见是我,松了一口气,开门:“非常感谢。”

我把票递给他:“拿着,西/雅/图检票比较严。”他没有伸手,很干脆地回了一句:“我没钱。”

我耸肩:“这趟便宜的,我只要少在路上喝几杯咖啡就够了。”

他低头,过了片刻还是接过车票,我和他回到座位上,列车员对阿尔弗雷德皱眉,摇头,不过还是接着对付剩下的乘客了。

“谢谢。”他又继续收拾行李,似乎想到什么,拿出滑板放在桌子上,“你可以看。”

“噢。”我小心地用手指划过滑板表面,似乎有些年纪的陈旧感,但是因为呵护而非常漂亮,星条旗和米字旗混合而成的底色,上面是个漂亮的涂鸦,我试着辨认,“U-N-I-T-E-D-S-T-A-T-E-S-O-F-”

“Arthur。”我抬头,阿尔弗雷德拿着一个金属罐子,看上去就像是我们平时用的杀虫剂,但是我认出来了:“这是喷漆吗?”

“嗯?”阿尔弗雷德匆忙收起。我却在心底小小地“哇哦”了一声。我见过涂鸦。宿舍外有一道墙现在几乎被涂鸦完全填满,我不光没有运动天赋,艺术方面也完全不行,但是很喜欢看到那些白色墙面上逐渐蔓延出各种图案。我从来没有见过其中任何一个人,但是第二天早上总能在某个角落又看到新的作品。我常常想是怎样的人才能完成这样的作品,是不是某个擦肩而过的学生其实就是昨晚那个创造出一个新世界的人?

“我很羡慕你们。”

阿尔弗雷德抬头,皱眉:“嗯?”

“我是说,你们可以,把艺术和生活联系在一起,这样真好。我是说,你可以通过什么东西,比如画画,把你的感觉画出来,伙计,这样很酷!”

阿尔弗雷德耸肩,把喷漆放进背包里,听声音里面至少还有七八罐相同的东西。

“所以说,你是,涂鸦艺术家?”

阿尔弗雷德抬头,满脸诧异。我意识到自己大概又说错了什么,闭嘴。他咬着下嘴唇,说了句:“谢谢。”或许是看到我表情里的惊讶,很快补充,“从来没有人说HERO我是艺术家。”

我耸肩:“你们一定很出色,滑板上的这个图案,我说,真的很出色,反正比我在学校里看过的那些要好得多。”我没有说谎,但是我真的不擅长赞美别人,阿尔弗雷德挑眉,不过没有说什么。

过了很久阿尔弗雷德突然说了句“谢谢。”我抬头,他已经收拾完毕,包拉上拉链放在座位上,滑板被他抱在怀中。他给了我一个微笑,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随意地回了个微笑。

“滑板上不是我画的。”

“哦。”居然乌龙了,我抓着自己的头发,“你朋友是个天才。”

“当然。”阿尔弗雷德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眼睛盯着滑板,“反正,离西/雅/图还有很久,愿意听HERO我讲一个故事吗?”

我点头。

阿尔弗雷德盯着窗外:“这是亚瑟画的。你听说过亚瑟·科克兰吗?”

我摇头。

“也难怪。不过他,”阿尔弗雷德停顿片刻,摘下眼镜,伸手去揉眼睛,“他是我们这一块最伟大的艺术家。”

“那他现在一定还在……”

“他死了。”阿尔弗雷德重新戴上眼镜,看着窗外,“半年前。”

“对不起。”

“没事。”阿尔弗雷德又重新将目光移向我这里,却不像是看着我,仿佛正透过我去看着一个远方的东西。

***

一切的开始阿尔弗雷德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读着并不是很喜欢的经济专业——因为只有这样他父母才愿意赞助他。私下里他很喜欢画画,不是那种素描油画的专业型,而是美式漫画类型。他尤其喜欢用不同的方式去写下他的名字或者奇奇怪怪的单词,有时候是尖锐的这边,有时候是光滑的弧度。这是他表达心情的一种方式。他会常常随身携带油性笔和速写本,每当灵感到来他还是会第一时间记录下来。

那是为了庆祝阿尔弗雷德21岁生日,他和一帮死党到外面酒吧喝酒,不是那种甜度巨高的水果味酒精饮料,老天,真正的威士忌,只要有钱,想要多少他们就给你多少!阿尔弗雷德感到喉咙的灼烧一直蔓延到胃里,顺着血管,冲上大脑,大概有什么混合着酒精一起涌了出来,他从未做过甚至从未想过的。

阿尔弗雷德首先离开,迈着步子并不确定自己想去哪里,几乎是顺着墙一路撞过去,一直到一个电话亭边,亭后的墙上有许多涂鸦,就是那种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年轻人所制造出来的狂热图腾。阿尔弗雷德扶着墙呕吐了一会儿,神智清醒了些,开始注意到涂鸦,他用手指划过那些线条,开始试图寻找他所希望的灵感。

糟糕,他也想添加些什么上去。但是油性笔绝对不适合这种粗糙的水泥墙面。阿尔弗雷德四下张望,注意到电话亭,幸运的是电话亭的塑料四壁上还比较干净,大概还是新建不久的。

他从背包里拿出油性笔,手还有些不听使唤地颤抖着,阿尔弗雷德努力稳定线条的走向,即使它们完全不再自己控制范围之内。阿尔弗雷德如此投入以至于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哇哦。”

阿尔弗雷德回头,那个人面对着他,裹在一件肥大的卫衣中,帽子也牢牢地遮住脑袋,看不清脸。阿尔弗雷德耸肩,继续。

“没有人告诉你这样做是违法的,会有一群死警察过来,就像是嗅到垃圾堆的苍蝇一样。”

阿尔弗雷德似乎更加清醒了些:“警察?”

对方做了个夸张的耸肩动作:“第一次?”

“第一次什么?”

“创作。”

阿尔弗雷德彻底转过身来面对来人:“你管这个叫创作?”

“否则?”

“作为第一次还不错。”来者也没继续搭理阿尔弗雷德,走到旁边的还算比较空白的墙上,从背包中取出东西开始喷涂。

阿尔弗雷德完成了自己的作品,踉踉跄跄地走到那人身旁,看着他熟练地勾画奇怪的线条:“我觉得这里不应该用波浪,折线会更好。”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阿尔弗雷德可以确定那人冷笑一声,大概还加上挑眉等一系列轻视的动作,不过接下来他的行动是,把喷漆瓶子递给阿尔弗雷德:“你来?”

阿尔弗雷德接过,晃了晃,很诚实地说了一句:“我没用过。”

不过半分钟后阿尔弗雷德就开始在墙上留下他的想法,新鲜纯正的充满愤怒和智慧和各种情感加上点酒精的美/国男孩的思想。

另一个男孩盯着作品,没有说什么,准确的说是刚要开口时身后开始出现闪烁的灯光,是危险的蓝色。

“该死!快跑!”那人将背包迅速扣好,一把拉上开始飞奔,阿尔弗雷德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不过也开始飞奔起来,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几乎可以碰到他被风扬起来的衣服,那人身上的味道,帽子被刮下来,有些杂乱的金发。

不知多久他们停了下来,环顾四周,阿尔弗雷德首先开口:“这……是哪,哪里?”

那人喘息得厉害,拼命摆手。阿尔弗雷德也不得不扶着墙才站立稳妥——酒精和激烈运动真的不是好搭档:“阿尔……弗雷德。”他向对方伸手。那人没有伸手,似乎已经耗尽体力:“亚瑟……。”停顿了很久,“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跟你说……警……察了吧。”

“当然。等……等等。”那人重新戴上帽子开始离开,“你要去哪里?”

“回家。”

“可是……”

“周五晚上十一点,那座桥下有个滑板聚集区。”

阿尔弗雷德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过他确实不知道那个:“什么?哪里?为什么?”

“拜托你老爸老妈给你笔记本又不是只让你对着屏幕打飞机的。记得google。”

回家后阿尔弗雷德真的用google找到了那个地方,有很多照片是关于那里的涂鸦,毫无节制的边际,在控制与失控之间游走。阿尔弗雷德模仿着画了几幅,有些甚至让他感到困难,手中的笔似乎有些难以控制起来。最后阿尔弗雷德把笔扔在桌子上,面对未完成的作品。

他想进入那个世界。

周五晚他找出了很久没穿的卫衣(当然上面有个显眼的星条旗图案),学着亚瑟一样用帽子遮住脸,确认口袋里的油性笔(非常抱歉因为他真的没有时间去寻找油漆店),抱歉地跟室友说他可能很晚才能回来,不过没有说去处,关门离开。

当晚聚集了很多人,阿尔弗雷德只认识亚瑟,第一时间锁定目标就走了过去:“嘿,晚上好。”

亚瑟含糊地回了一句,目光还是放在滑板场地上,几个男孩子在练习。

“你为什么不去滑?”

亚瑟耸肩。两人默默地看了很久,阿尔弗雷德几乎要完全失去耐心的时候亚瑟突然转身向后走去。

阿尔弗雷德快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滑板场后方,立交桥桥墩下方的水泥墙上,已经有一些奇怪的涂鸦,亚瑟走到相对比较空白的墙面前,没有开口,只是放下背包,从中拿出喷漆,开始创作。

线条,流动的曲线,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亚瑟很喜欢这种光滑的线条,随着线条的延续阿尔弗雷德看到了刚刚的滑板场,没有人物,亚瑟给坡道上添加了一个滑板,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会滑板吗?”

“不会,但是HERO我想去学。”

“HERO?”

阿尔弗雷德轻咳一声,这是他习惯的自我称呼,虽然听上去有些傻但是私下里还是喜欢这么说:“你呢?为什么不?”

“昨天摔伤了。”亚瑟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后退几步,放下手中黑色喷漆,开始从背包里掏别的东西。

“不严重吧。”

“嗯哼。”亚瑟随口回了一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取出一罐喷漆,距离稍微远了些,然后对着墙再次喷了下去。这次不是线条,而是红色的颜料,亚瑟小心地控制笔触,看上去似乎就像是飞溅的血一样,令人焦躁的不安。

“嘿,让我试试。”

亚瑟没有回答,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背包。阿尔弗雷德蹲下随手拿起一罐,白色,挑眉,再拿,深蓝色。

他走到亚瑟旁边:“需要什么我去补充的?”

“或许你可以给我弄个图案出来。”

“什么图案?”

“随便。我想知道你能弄出什么来。”

“事实上我只是弄过字母的。”

“随便给我弄点上去不就行了。”亚瑟不是很耐烦地用红色补上最后一笔,随手丢回背包。红色染料大多集中在滑板附近,看上去就像是被一片血泊包围的一样:“对了,可否帮我设计一个,SEA。字母,随便你设计。蓝色和黑色。”

阿尔弗雷德从背包里翻出喷漆。几分钟后他把脑海里那个模糊的想法画在墙上。但是喷漆瓶和油性笔完全不同,阿尔弗雷德明白自己弄糟了。

亚瑟站立片刻,抿着嘴看着墙上的涂鸦,说了句什么,阿尔弗雷德没有听见,问亚瑟他刚刚在说什么,亚瑟放大音量说了句“谢谢”,低头收拾背包开始准备离开。阿尔弗雷德在他身后问了句:“这里最近的麦当劳24小时店在哪里?”

亚瑟只是略微放慢脚步:“你要干什么?夜宵?”

“其实,宿舍锁门了我没办法回去。”

亚瑟停下脚步:“跟我来。”又继续迈步向前。

阿尔弗雷德小跑几步跟上亚瑟,好在他走得并不快:“远吗?”

“我家离这里四十三分钟距离。”

阿尔弗雷德真的同意了,不过事后证明那要比24小时店好得多,亚瑟的公寓在顶楼,虽然是那种很破,墙纸剥落天花板开裂的类型但是热水充足,亚瑟借了他一条毛巾,总算凑活着洗了个澡。出来时亚瑟已经把沙发收拾完毕,随手扔了条毯子给阿尔弗雷德,然后边脱下上衣边走进浴室。

阿尔弗雷德环顾四周,屋子很乱,很多杂志报纸CD摊放在各处,阿尔弗雷德随手捡起一本,是关于涂鸦的杂志,他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真把涂鸦当回事。但是封面的图案就完全震撼到他,那是一个带着天使翅膀和光环的白色喷漆瓶,以及另一个带着恶魔角、尾巴和三叉戟的黑色喷漆瓶,两者在下方开始交错直至完全扭曲在一起,似乎原本就是从一个原点上冒出来的。

“喜欢你就拿去看。”阿尔弗雷德抬头,亚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洗完,赤裸着上身拿毛巾擦头。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亚瑟很瘦,肋骨和脊椎骨完全可见,苍白的皮肤将一切紧紧包裹,直到亚瑟说了句:“我先睡了。”阿尔弗雷德才移开视线。亚瑟将毛巾一丢直接倒在床上拉上毯子,晚安之类的也没有说。

阿尔弗雷德放下杂志,伸手关掉台灯:“晚安。”

但是他们没有睡着,阿尔弗雷德可以听到亚瑟在那边的呼吸声和翻来覆去的声音。许久之后他小声问了句:“睡不着?”

亚瑟给了个似是而非的鼻音。

“那么我们来聊天吧。”也没听清亚瑟的回答是肯定还是否定阿尔弗雷德马上开始,“你在哪里上学?”

亚瑟没有回答,阿尔弗雷德以为他睡着了他却突然开口:“学校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我今年大二,经济学。当然我很讨厌这个专业罢了。”

亚瑟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还要学?”

“否则父母不会拿钱给HERO我读书。”

“为什么一定要你父母给钱?”

阿尔弗雷德转向亚瑟那边:“或许你可以传授给我点经验?关于独自生活。”

“你想听?”阿尔弗雷德从沙发上撑起脑袋,亚瑟又冷笑一声,“告诉自己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就好了。”

“?”

“你可以一个月打十份工,每天睡三个小时。”

“喂!”

“真的。”亚瑟起身靠在床头,为自己点上一支烟,“我的大一是这么过来的,这样接下来手头能宽裕些。”

“可是?”

亚瑟不耐烦地打断:“你还是回家让你父母供你一辈子算了。”

阿尔弗雷德看着烟头明灭,许久:“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什么。”亚瑟的语调一直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让我写的字,有什么特殊含义?”

亚瑟走下床去找烟灰缸:“我弟弟,他死了。”没等阿尔弗雷德开口他又独自继续下去,“那次冲突中他被警车压死。当时他只是想踩着滑板早点离开那里。可惜当时……”

“这不是你的错。”

亚瑟开始焦躁起来:“听着!我唯一知道的是如果我当时在场就绝对不会是这样。”

“嘿,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阿尔弗雷德从沙发上坐起来,“你永远不可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哦闭嘴!”亚瑟扭头狠狠对阿尔弗雷德吼了一句,屋子里突然变得不再友善。亚瑟掐灭了烟,阿尔弗雷德没有道歉,亚瑟也没有说什么,很快就可以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阿尔弗雷德从地上支撑起身子,黑暗中亚瑟几乎不可视,除了那头金发耀眼。

阿尔弗雷德突然很想揉着那头金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问题是他又什么资格能对亚瑟说这句话?

最后他说了句晚安。

第二天亚瑟开车把阿尔弗雷德送回学校,他已经要迟到了。他们没有定下次见面的时间。阿尔弗雷德冲进教室坐定了之后才意识到下次不知如何才能见到亚瑟了。他想再见到亚瑟。他晚上会坐上接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只为重新到那个立交桥下,但是亚瑟没有出现,几天蔓延成一周,随后是半个月。

唯一的好事是阿尔弗雷德在那里的书刊亭买到了关于涂鸦的杂志,认识了几个看上去不那么凶神恶煞的人,他们聊了一些,阿尔弗雷德知道了几家性价比很高的油漆店,学会怎么去掌握喷漆的手感,他问过他们亚瑟的事,多数人认得他,但是并不知道他确切的住址和出现频率。有人劝阿尔弗雷德不要再和亚瑟有来往,但是没有给他确切原因,只是耸肩加一句“你不是这里的人。”

阿尔弗雷德第一次走进油漆店跳喷漆时脑袋里有了一个计划,不,不仅仅是下一个涂鸦的图案。

他意识到自己可以通过涂鸦找到亚瑟。

当晚他拿着喷漆独自走到大概印象中可能是亚瑟家附近的地方,简直紧张得无所适从。

第二天路过的人都会看到那行简单的信息

WHERE R U,ARTHRUR
HERO

他在所有印象中可能的地方都留下这样的信息,有时候加一句“MISS U”有时会耐心地划上边框阴影,甚至一些漂亮的喷溅图案,这些都是他很想尝试的东西。

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听到亚瑟的消息,所以当那天在滑板场看到亚瑟——明显他看上去正在等阿尔弗雷德,直接向自己走来:“你的那些涂鸦是什么意思?”

阿尔弗雷德耸肩:“你一直不出现。”

亚瑟翻了翻眼睛:“跟我来。”

这次阿尔弗雷德尽可能地记下了路线,又随时跟上亚瑟的步伐,他恢复得不错:“对了,你最近在忙什么?”

没有回答。两人沉默地走进楼道,亚瑟打开门,示意阿尔弗雷德走进去。

门在身后被关上有阿尔弗雷德被亚瑟一把按在墙上,惊讶之余亚瑟伸手将他领子拉下来,吻上他,不只是简单的吻,亚瑟另一只手按着阿尔弗雷德后脑,逐渐加深这个吻,甚至开始祈求入口,阿尔弗雷德张嘴,很快亚瑟的舌头就灵巧地钻进来,和他自己的相触,阿尔弗雷德一震,亚瑟似乎察觉到阿尔弗雷德的不安,边吻边笑着,抚上他背,试着让阿尔弗雷德安稳下来。

阿尔弗雷德还是先挣脱出来:“这是?”

还没说完又被亚瑟吻上:“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

阿尔弗雷德想说不是,但脑子里另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喊着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所以阿尔弗雷德没有反抗,而是将手伸向亚瑟腰际,同样感受到透过亚瑟身体传来的震颤以及他嘴上的笑意。

他们躺在地板上说了一个晚上的话,关于亚瑟的,关于阿尔弗雷德的。亚瑟并不是很喜欢谈论自己的事,但他说他来自英国,目前正在休学中。西/兰是他捡回来的一个孩子,因为一直粘着自己就当弟弟一样养着,已经三年了,正是西/兰让他爱上了涂鸦。

阿尔弗雷德难以置信地哼了一声:“你就从未怀疑过他?”

“我?为什么要怀疑?”亚瑟换了个姿势,“我读得懂人的眼神。”

“可笑。”

“可笑的是你,阿尔弗雷德。否则,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就没有怀疑过我?”

阿尔弗雷德俯身在亚瑟额头一吻:“也许我只是怀疑你才跟来的。”手指拂过亚瑟的头发,“现在就告诉你吧其实我是FBI,”脸颊,“因为你,让一个叫阿尔弗雷德的家伙,”嘴唇,“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我可没有入狱的打算啊,警员先生。”亚瑟说着,却没有避开阿尔弗雷德渐渐靠近的脸,“再说,我也读得懂你的眼神。”

“我的眼神里有什么?”

亚瑟伸手向阿尔弗雷德的眼睛:“另一个我。”

***

他们偶尔见面,在涂鸦少年集中地或者亚瑟家里。见面内容不外乎是聊天涂鸦之类的,也从未超过接吻的范畴。

有段时间亚瑟突然消失。阿尔弗雷德会在那个公寓楼下站很久,直到他快要赶不上末班车。

世界在他周围继续转动,并没有因为亚瑟的缺席而发生任何变化。

阿尔弗雷德在打球的时候突然被叫住了。声音熟悉得让他一个激灵。

亚瑟站在球场边上,这是阿尔弗雷德第一次在大白天见到亚瑟,后者一身衬衫牛仔裤的打扮,比夜晚时候看起来要精神了许多,和周围的学生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阳光下亚瑟过于灼眼的金发。

“有事?”

亚瑟点头。

最后他们来到阿尔弗雷德的宿舍。接近傍晚的时候,宿舍里没有什么人。

阿尔弗雷德在背后把门关上,耸肩:“那么。”

亚瑟抱住他:“把门锁上,阿尔。”

阿尔弗雷德照做了。

亚瑟拽着他的领子将他向自己靠近。

上帝,上帝。阿尔弗雷德想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顺应着亚瑟的动作。

他们却依旧没有超过接吻。

阿尔弗雷德好几次想开口,他想知道亚瑟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他想让亚瑟知道自己在担心,他想说今天亚瑟看上去很棒,他想知道亚瑟为什么会突然跑过来……但他被亚瑟阻止了。

他们只是在屋子里静默地拥抱,接吻。

阿尔弗雷德把亚瑟留到晚饭时间,亚瑟没有拒绝,他们在食堂一起吃了一顿饭——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阿尔弗雷德很想说亚瑟吃饭的动作或许可以称得上优雅。

但他决定把这句话留下来。

等到以后,他想把一堆话一口气说出来。这段话从“亚瑟,我喜欢你”开始,到“亚瑟,我爱你”结束。

等到他们共同拥有的回忆足够让阿尔弗雷德有勇气说出结束语的话。

阿尔弗雷德本想送亚瑟回家,却被拒绝了。

“那,明天见?”

亚瑟表情迟疑了一瞬,被阿尔弗雷德捕捉到了:“哈哈,没事的亚瑟,我知道你一定还在忙自己的事情,所以等到有空了再见吧。明天HERO我也有考试要对付啊!”

亚瑟似乎是要说话地张嘴,一时没有说话。

最后亚瑟说:“那,再见,阿尔弗雷德。”

“嗯,再见,亚瑟。”

***

“然后呢?”见阿尔弗雷德半天没有下文,我问道。

“你说我的话,第二天下午到晚上的考试,所以没有去找亚瑟。”

“亚瑟呢?”

***

阿尔弗雷德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亚瑟死了。在之前他能做的就是每天跑到那个顶楼的小房间门口,敲门,没有应答,再等上许久。

后来他在门口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纸箱子。

“亚瑟他?”

“你是?”

阿尔弗雷德自我介绍之后也知道了这个女孩子是亚瑟的表妹,是来收拾东西带回去的。

“那,亚瑟呢?”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复杂的表情,惊讶,以及难以名状的悲伤:“他,走了。抱歉。”

时间凝固在他们最后一次谈话的第二天。

亚瑟消失的那段时间只是在参加一次活动的准备——和许多人一起,打算针对那片区域的警力部门进行一次静坐示威。他们是安静的,心怀和平的。他们很多人都被警察所伤害过,像亚瑟这样失去亲友的也有不少。只是因为他们是别人口中所谓的不良少年,只是因为他们踩着滑板画着涂鸦。枪口就这样对准了他们。

而警方,根本就没有打算给他们示威的权利。自以为是的思想已经扎根太深,以至于那天的安静示威在官方的记载中称为了一种暴乱。

暴乱分子,消失几个都无所谓吧。

于是抱着死去弟弟滑板的亚瑟,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一刻,身体被异物射穿,不止一次。

原本只是期望一个更加和平的世界,最后这个世界却被自己的鲜血染红。

不知道亚瑟最后看到的是什么。

所以阿尔弗雷德在想,那天亚瑟怪异的举动,是不是因为他已经猜到了结局。也许这是亚瑟认为最正确的方式。

至少亚瑟说对了。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阿尔弗雷德根本没有感受到亚瑟的剧痛,以及剧痛之后的麻木。

自始至终阿尔弗雷德都在自己的学校里面,座位上,四小时的考试,试卷,试图填满参差的空白。

更多的,阿尔弗雷德会想,如果那天他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告诉了亚瑟,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人们都说言语具有最神奇的力量,甚至可以改变人的命运。

那是最后的机会了。

不过阿尔弗雷德已经失去了。

阿尔弗雷德在剩下的东西里发现了一块滑板,印象中亚瑟并没有玩过,拿在手里却意外地让阿尔弗雷德感到安心。

也许是上面的米字旗和星条旗交织图案。

亚瑟表妹说,本来亚瑟在英国可以有很不错的未来,因为家里本可以为他安排好一切,但是他却为自己计划了一个疯狂的未来,并且一个人跑到了美国。

“也许很难想象吧,他说自己跑到美国来的原因是他想在25岁前环游美国。仅此而已。即使为此和家里人断了关系也没有动摇。”

阿尔弗雷德想起亚瑟收留的那个叫西兰的小男孩,想起阁楼,阁楼里的所有。

亚瑟一无所有。

亚瑟非常充实。

亚瑟死了。

***

“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我还活着。”

某个下午,阿尔弗雷德从图书馆中醒来,面前是摊开的课本演算纸,窗外阳光正好,倾斜打在桌子上。阿尔弗雷德向床边挪了一个位置,闭上眼睛。阳光透过薄薄的皮肤,眼前是明亮的,看不清的明亮。

阿尔弗雷德突然有点想亚瑟,亚瑟从没有给人一种阳光的感觉,但是这一刻的阿尔弗雷德却是无比的孤独——他就站在阳光之中,但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睁开眼睛,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睁眼,向四周看去: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校园场景,现在却陌生而遥不可及。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阿尔弗雷德一直不知道自己真正要什么。因为他也从未真正追求过。

如果是亚瑟,会怎么做?

阿尔弗雷德苦笑一声。同死人聊未来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能够看到未来就好了。

阿尔弗雷德将演算纸和笔夹在书中带走,离开图书馆。

几乎是毫无自觉地,他又走到了巴士车站旁。

是啊,又来了。

他会习惯地坐上这班车,然后闭着眼睛一直等到亚瑟家附近,下车。抬头却是再也无法看到的灯光。

这次阿尔弗雷德坐上车却没有睡觉,他突然想看看这条路。

从阿尔弗雷德的世界到亚瑟的世界。

难以想象这只是一个小时的路程而已。

从学校周围热闹的人群到住宅区,商业区,几条马路之后却变成了冰冷的贫民区。

阿尔弗雷德想着亚瑟在大学里是怎样的生活,他们几乎没有聊过这个话题,但这并不妨碍阿尔弗雷德此刻去想,用他仅有的那些关于亚瑟的了解,去想象。

车窗外楼房在快速倒退着,无论是人,还是招牌,都模糊成线状的色块。

在模糊的线性色块中,闪过了一抹蓝色和红色。

阿尔弗雷德睁大了眼睛。

【“不会,但是HERO我想去学。”

“HERO?”】

他回头,但车子在一瞬间转向,将后方的景象完全改变。

阿尔弗雷德在最近的车站下车。起初是走着的,但脚步却在逐渐加快中。

阿尔弗雷德在奔跑。

【“或许你可以给我弄个图案出来。”

“什么图案?”

“随便。我想知道你能弄出什么来。”】

阿尔弗雷德回到那片墙的面前。

油漆褪色得并不严重——毕竟只是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这段时间在阿尔弗雷德看来似乎是被无限延长了一样。

当时亚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让阿尔弗雷德帮他画了这幅涂鸦,如今已经不得而知。

也许亚瑟是想替死去的西兰继续活下去而已。

用西兰的方式,亚瑟继续写着结局。

那在亚瑟心中,阿尔弗雷德又是怎样的存在?

一小阵风吹来,将墙角的垃圾向前方驱赶过去。

阿尔弗雷德想起最后见到的亚瑟。

阳光下的他没有任何异样,甚至比平日要更加普通。普通到阿尔弗雷德没有想到那样的结局。

阿尔弗雷德突然想到,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够对亚瑟说些什么,哪怕只是说他那天看上去真的很酷,哪怕说他吃饭的样子很优雅。

他有太多话还没来得及对亚瑟说。

如果他真的说出口,结局是否会有所改变?

阿尔弗雷德站在落日的破旧大楼外,任由悔恨冲击着。

如果他能够再努力一点的话。如果他能够哪怕再坚持一点的话,结局……

【“另一个我。”】

亚瑟是看着自己的眼睛。阿尔弗雷德敢发誓亚瑟在笑,他的眼神是笑着的。

记忆中亚瑟几乎没有笑过,他的表情就像是经历了太多的人,情感被刻意埋藏在里面。

最后他也一定是很努力地在阿尔弗雷德面前装作没事的样子吧。

是否可以说这样才是亚瑟所希望的。

但如果这就是亚瑟的结局的话。阿尔弗雷德还想写下去。他想看到整个美国,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亚瑟所希望看到的那幅景象,但至少亚瑟在他心中留下了一小块空间,阿尔弗雷德需要让这块空间填满所期望的色彩。

阿尔弗雷德拿出手机把墙面拍了下来,触摸着墙和干涸油漆的质感。

最后他说了再见。

就像是当时亚瑟对自己说再见一样。

阿尔弗雷德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进行他的环美旅行计划。他并不知道亚瑟想要看到什么,所以他只打算走着,看尽量多的风景,尽量多的人,留下尽量多的记忆。

他的记忆是要和亚瑟共享的。

这次他不想再留下什么遗憾。

这是他仅能为亚瑟所做的。

在一些有涂鸦的墙角下,他会停留拍照,并且想象着如果亚瑟在旁边会怎么评论。

偶尔他会在那些涂抹的墙上留下自己的字

那是他在滑板上的字,专属自己和亚瑟的。

UNITED STATES OF ARTHUR

似乎这成了他们共同看到的证明。

对不对,亚瑟?

***

“所以说,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一定要告诉他,这样一切都还不晚。”阿尔弗雷德说着,却是笑着的,“故事到此结束。如果不满意的话HERO我可是不会接受的哟!”

我试图去说些什么安慰的话,阿尔弗雷德示意我不用特意去说些什么。

我和他沉默地共处了最后一段时间。快要到西/雅/图的时候他起身收拾行李。

最后他说了声谢谢。

我看着他下车,他放下滑板,对着我的方向做了个敬礼的动作,很快就踩上滑板消失在门后。

车厢里又变得空荡荡的。我继续看了一会儿书,但疲倦袭来,最终还是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我揉了揉眼,手机显示是弗朗西斯的号码。

“弗朗西斯……”

“亲爱的小马修~路上还顺利吗?”

“嗯。”

“哦?听上去可是一点也不精神啊,因为我不在吗?”

“刚刚,睡醒。”

“火车上睡觉很难受吧,还要多久到站?”

我们聊了几句,我总觉得弗朗西斯那头很吵,他似乎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打电话:“你现在在哪里?食堂?”

“我现在?来猜一个吧,小马修~”

“呵呵,我可猜不出来。”

是的,我猜不透弗朗西斯在想什么。在那个晚上他走到我面前邀请我跳舞之前我始终以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他不顾一切地走到了我这里——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果然是要影响他所习惯的那种生活吧。

现在外面太阳还未落山,整个世界还是一片明亮,但是你可以明显感觉到白昼即将结束,那是一天之中你最容易伤感的时候。我经常在这种时候胡思乱想,而且是那些负面的想法。

或许这样的暂时分离,能够让弗朗西斯从我身边抽出来回归之前的生活也很好,也许让他彻底回到过去的生活也更好。

“马修?”

“啊……”回过神来,似乎沉默了太久。

“哥哥我说,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等到了站,赶紧休息,别到了目的地反而没力气享受了哟~”

“嗯。”

“啊对了,哥哥我啊,今天……”

弗朗西斯很喜欢讲自己的事情。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话多,另一方面,他的生活的确丰富多彩。我偶尔嗯着,只是听着他说,我也能感受到那种经历过的喜悦。

只是这份喜悦从未真正属于过我。

似乎就可以看到弗朗西斯在前方,他的背影,他的金发。我试图追逐,但是面前没有路。我不能,也不敢贸然走出去——我怕犯错,我害怕这错误的结果。

“然后哥哥我啊,就彻底烦死了那个老头子了,诶,一把年纪的,对于美的理解已经太过时了。”

“哈哈,还真像弗朗西斯先生说的话呢。”

“呐,小马修,说多少次了,不要叫先生。”

“啊,抱歉。”这份距离,似乎伸手就能触及,但是,一定能够吗?

“抱歉就免了。记得好好休息啊。”

“嗯。”是不是,干脆就这么停下来。

“剩下的今晚见到了再说咯。”

“嗯……嗯?”

弗朗西斯回头。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在笑?

“哥哥我啊,始终觉得飞机比火车直接多了。不过也感谢那个死老头,罗嗦是罗嗦了点,不过报酬还是足够的。”

“……”

不,他走了过来。一如过去的表情,伸手抚着我的脸。

“飞机虽然比你早一个小时到,但机场到火车站的距离还真是令人头疼的长呢。所以到时候小马修就待在候车室里乖乖等着哥哥我就好。”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哭出来,所以我会在眼泪决堤之前就强迫自己,一定要笑,一定要笑,这样就可以把眼泪强行制止。

但这次我没有止住。

于是我笑着说:“等着你哟,弗朗西斯。”

或许路是没有的,因为只有他才能走过来。或许我真的无法走出这一步,但是如果他在,也能带着我前行。

我补充了一句:“我爱你。”同时感觉到眼睛里的东西还是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头的弗朗西斯笑得很夸张:“不要这样啊哥哥我会把持不住的,这样就都怪你啊小马修!”

“哈哈,对不起呢,弗朗西斯先生。”

“啊啊,居然敢又叫先生,小马修等着哥哥我一定要惩罚你哟~”

笑,居然也可以止不住。

列车进了一个陌生的站,随着车速放缓,可以看到沿着轨道的一些墙上有着各式涂鸦,有的鲜艳有的黯淡。

我看到一幅米字旗涂鸦忽闪而过,旁边还有一行字,似乎写着MISS U。但列车速度太快我无法确定。

再回头,也只是看到被夕阳映得有些模糊的风景。

我突然觉得亚瑟一定知道阿尔弗雷德的感情。两个人之间的心意或许并没有那么复杂。有时候只要一句话,一个涂鸦,如果是对方,就一定能够明白。

亚瑟是幸福的。

希望阿尔弗雷德也可以幸福。

fin



前后间隔了有一年多的文。过程中想法和内容有过多次改变,但结局没有变。我希望这是个好结局,所以我这样写了。

写给我自己,生日快乐,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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