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星团子的珊瑚礁

[萨列里+莫扎特] 独角兽、巧克力与死神

旅装之前的他们。没有cp要素,确切说只是在铺垫那之后的开始。

第一次写对于游戏设定的他们两人,算是部分理解吧。依然会把握不准人物,提前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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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捡到一只小怪物。

 

他和多数低星从者一样拥有更为充裕的个人时间。即便如此,生前的不良生活方式依然被传承下来,创作时该拖延还是要拖延,熬夜也是常态。这天清晨他习惯性去厨房折腾饮料,翻箱倒柜找可可粉,那个深色玻璃罐却不在任何记忆中熟悉的地方。莫扎特脑中即刻出现了嫌疑人的影子,摇头,开始思考要不要放下曲子去娱乐房小赌一把。

他身后传来物品落地的闷响,紧接着是玻璃器皿与地砖相撞的碎裂声,下一秒印着红色可可粉商标的塑料盖从料理台那头慢悠悠地滚到自己脚下。他捡起盖子走到桌子另一边,看到地上被打碎的可可粉罐子,以及一旁被可可粉染上半边棕色的小怪物。

“唷!”

他向那个小怪物——确切说是萨列里的使魔——打招呼,手还没放下就被一支火药枪指着鼻子。在萨列里到来之前御主曾经公开发出警告:尽管萨列里的使魔手中的枪支看上去是没什么杀伤力的旧古董,但是稍微认真点一枪一个一星术还是没有问题。就算没有被指名道姓,莫扎特也明白他本人是这个对话的唯一对象,等到萨列里落地并顺利到迦之后这种针对愈发明显。莫扎特想,或许自己对此也负有部分责任。不过就算莫扎特临终前给维也纳每个音乐家(也可以考虑几位北部异国的艺术家)都寄一张写满“我最喜欢萨列里了”的信件,恐怕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无论是口不择言还是细心考量,过去的言语经历时间的洗刷,最终都化为误会和麻烦,几乎是单方面降临在萨列里那一侧。

莫扎特试图安抚这个看上去有些发抖的小家伙,它举着长枪,枪管颤颤巍巍却也不肯放下,直到莫扎特召唤出自己的使魔,高举双手(以及左手的小提琴和右手的弓)向对面走去。两只使魔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用它们的语言尖声交流,莫扎特也逐渐嗅到了只使魔身上的不自然之处:它的魔力太弱,而随后从本方使魔那边也证明了这一点:它自己半夜跑来想给主人偷偷做些点心,没想到因为魔力不足连人带罐子一起从架子上摔下。

魔力不足?

“萨列里最近还好吗?”

使魔盯着他,莫扎特直觉对方朝自己抽了下眉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萨列里先生的敌人。”

莫扎特主动举手表示认输:“如果我真的是他的敌人,现在我跟你说话的间隙,他早就提着剑冲过来。更不用说之前的那一次……啊,召唤出来的时候还是多谢了御主的无敌。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后我就没挨过刀子了不是?”

帽子下看不出使魔的表情,只有红色小眼睛眯了起来,它扭头,低声说了几句。

“它说它要走了,今天真是不走运,果然有莫扎特在的地方就没好事,主人让我们远离你是正确的选择。”

无头天使用莫扎特式的欢快语调忠诚地传递了每个字。物似主人型这句话从来没有显得如此可恶。莫扎特弯腰看着那个小灰人,这个比印象中缩水一些的小家伙正在徒劳地掸去衣服上的可可粉,现在的它有一股萨列里随身携带的手帕和乐谱的味道。“如果你想消失,在我发现之前溜掉不是更加容易吗?让我猜猜看,除了魔力不足之外,你是不是还受了伤,”他捕捉到对方垂下的眼睛,“我猜是右手,对吧?”无头小天使用琴弓拦住小灰人的去路,“萨列里很快就会发现你的问题,可你该怎么办,让他替你疗伤好继续消耗他的魔力?就算是去同御主讲,萨列里也会被追问,这可不是你主人喜欢的安慰方式。所以,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呢?我和萨列里熟得不得了,是个魔术师,职业精湛,守口如瓶。运气好还能给你翻出一两块巧克力来,啊,音乐也是无限供应。”

对方看上去似乎被说服了。莫扎特先替它接上断裂的骨头,随后宣布它需要时间来静养以便魔力的回复,就让自己的使魔带着它回到房间。

这个小家伙最初非常警惕,进了莫扎特的房间之后却忍不住打量起窗边闪闪发亮的乐器和满地的谱子,并很快在一小杯蜂蜜牛奶和加了少许魔力的摇篮曲中安睡。莫扎特又溜去厨房,这次是弄来一大壶咖啡,咖啡开始冒出香味时他看到御主带着几名从者自门外匆匆走过。莫扎特意外地看到萨列里也在其中,身边跟着他的另外几只使魔,每个都只到他胸口高度,看上去就像是他带了一群音乐学生去参加慈善演奏——如果不考虑它们过于细长的身型以及手中的武器。等到门外已经听不到脚步声,他才抱着咖啡壶走向房间。迦勒底正在缓慢苏醒,擦肩而过的其他从者们有向他打招呼也有无视他的存在,红衣弓兵让他记得早点把咖啡壶还回去,桑松告诉他“萨列里和御主在前面的作战室,我劝你不要靠近那里。”

而莫扎特真的乖乖绕了一圈才回到房间,咖啡变温香气打折不少,喝起来像是泥水,他倒出一杯,随手加了三块方糖,用勺子又是压又是搅拌,才勉强下肚,杯底全是没融化的砂糖粒。好在足量的咖啡因让脑子里的音乐重新按下播放键。同样是先天的才能,作曲对他来说比魔术要简单太多,这也是为什么他拒绝了安度西亚斯。让那家伙代替自己永远活下去怎么听都是无聊透顶的决定。然而在莫扎特生前的最后几年里,他差点就相信了对方的话语,独角兽在他梦里编织了一场美丽的未来,用幻觉来骗取死亡听上去也并非完全不可接受。莫扎特几乎要对那头野兽伸手,在那之前他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在确认了什么之后,笑了:

“你知道答案。我对这个世界的爱要比你以为的更深一些,所以你才是需要谈条件的一方,再努力加点筹码讨好我吧,虽然那终将是徒劳。”

独角兽睁开眼睛,红色的恶魔瞳孔从周遭的每一个角落盯着莫扎特,低语和嘲笑自那似乎无尽的黑暗中传来,万幸的是在恶魔触碰到自己的身体之前莫扎特醒来,身体依然因为恐惧而颤抖,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不要再次陷入沉睡:头顶是熟悉的天花板,霉斑也在原先的位置上,只是空气中有了一丝香甜的点心气息。他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萨列里单膝跪在他身旁的地上,把床头柜当桌子记谱。生前的萨列里有着柔软的棕色短卷发,略长的发尾今天被一条红色发绳扎起:“萨列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萨列里在写完一行之后才回答:“你烧糊涂了?是你让我来的。”他甚至没有抬头,“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什么多余的事情,交稿只有一天。我一个小时之后还要去见剧院经理和教堂的负责人,我不能保证你可以获得他们的谅解。但是无论如何,之后你给我起来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吃点东西,而不是随便用酒和巧克力充饥。”

和往常一样高效且没有废话,在替莫扎特誊写完一部分稿子之后萨列里准时离去,充满神经质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莫扎特起身,餐桌上有两块新鲜面包,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留下的东西,连半个银币都没有,莫扎特咬下一口面包,里没有奶酪或是培根,只有满到令人皱眉的甜酥。他想起自己烧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大概是让康斯坦斯去叫萨列里过来,至于为什么选择了萨列里而不是一名真正的医生,莫扎特有无数种可以说出口的理由,每一种都是精心设计的谎言。

只有死亡会带来真实。

所以莫扎特会选择在雪国召唤萨列里作为自己的后继。听到萨列里神经质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莫扎特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好的,任务到此为止,你可以停下来,因为萨列里来了。

尽管再次见到的萨列里和他记忆中的那个音乐家差别太大,可是当他开口,当他演奏,又何尝不是处处有着过去的影子?于是莫扎特安下心来,将自己手中的未来全部推入他手中。

只要是萨列里就没问题。

玩笑话一般的言语中埋着他最为信任的缘由。以至于两人在迦勒底相见,莫扎特被那柄长剑刺穿时(虽然有无敌但疼痛感没有完全消除),他的第一反应是去拥抱这个可怜的复仇者:“对我的恨意让你扭曲了这样一个假面英雄了吗?太可笑了。清醒点啊,萨列里,你从来都不是围绕着我转的,你的爱你的恨都与我无关,你应该是……”

你应该是那个更为自我的宫廷乐师长啊,萨列里。

 

*


曲子写到收尾部分,莫扎特察觉到屋子里的魔力流动,小灰人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用手按着桌子费力地将自己撑起来,方便看清莫扎特面前的乐谱。

“你看得懂五线谱?”

它点头,注意力依然在那些音符上。

莫扎特有了个天才的主意,他将这些想法化为可以书写的灵感,再从并不充裕魔法库存里挑选出可用的材料,倾注于纸上。

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对劲:“等等你是不是听得懂我的话??”

 

*

 

训练场那边发生了一场小意外。原本御主算计好的攻击却不如想象中那样有效,萨列里的使魔们未能造成足够的伤害,缺少保护的萨列里遭遇一阵集火,幸好队友的及时补刀,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御主本打算回迦勒底之后找个时间问清楚,然而萨列里先开了口:“我为我的失职道歉,我没能在作战前找回弗朗茨。”他弯腰,替一只使魔擦去脖子上的血迹,将帽子戴正。

“弗朗茨?”

“我最小的那个使魔。”

 

这天御主才知道萨列里的使魔们都有不同的名字。她坐在达芬奇身边,看着黑色长发的小姑娘在几个和她差不多高的使魔之间兜转,不时有些欣喜的表情。御主并不擅长这类技术活,她又看了一眼对面站着的萨列里,他看上去和平时并无异样。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她也无法得知萨列里魔力缺失的情况。达芬奇表示这样程度的魔力缺失并不是太大的问题,除了明显没有休息好这一点之外(御主担忧地看着萨列里明显的黑眼圈),更像是新手从者容易犯的用力过猛的小毛病,有过足够的调整就可以解决:“现在你还有充足的魔力再造一个使魔出来,毕竟它同你的外装没有太大区别。”

萨列里拒绝了这个建议:“他们彼此都无可替代。”

这个解释让御主和达芬奇面面相觑,好在他还是接受了御主要帮他一起寻找的提议。

从医务室出来之前御主就考虑好下一个目的地,可惜不能带萨列里一起过去。毕竟术阶宿舍不是御主喜欢的地方,他们大多擅长阵地做成,考虑更多的是隐藏自己私下的活计甚至于把自己藏匿起来。她在过于安静的走廊上前进,并且做好了见不着莫扎特的准备。意外的是在下一个转角之后,她听到了一个细弱的小孩子的歌声从那间永远会漏出乐谱,糖纸和空酒瓶的房间里传来。

“苟得离谱莫扎特!”

“怎么连马斯塔你都这么熟练啊!”

 

半小时之后马斯塔和小灰人坐在桌旁,使魔的白色外套依然有可可粉的痕迹,它往面前的热巧克力里加满棉花糖,用勺子把它们推进热巧克力之中搅拌均匀。御主没有碰面前冒着热气的杯子,在听完了莫扎特的解释之后她暂时原谅了莫扎特私自带走小灰人的举动,但是对于莫扎特接下来打算做的事,她依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我猜你会这么说。”莫扎特的表情更像是得到了许可。

“我觉得你不应该去随便将自己的音乐交给萨列里先生。他的反应,我觉得你比我更清楚。我甚至没有办法确定那位复仇者……”

“那位复仇者是不是真正的萨列里,你想说这个?”金发的音乐家举起手中的马克杯,“我需要你考虑一下,御主,对于你而言,我和历史上真正的莫扎特,又是否是一个人?”他满意于御主的沉默,继续说下去,“我依然是个天才,依然可以随手写出杰作,热爱黄段子,也依然认识玛丽和萨列里,可既然我到了这里,就意味着我已经成为了独立于历史而存在的英灵,作为没用的低星魔术师,每次登场也不过是给其他英灵们送上仅此一次的小夜曲和音乐之神的佑护,后者还是假的(笑)。但显然这并不能够说明曾经的我也可以如同现在这样出现在战场上。现在的我更像是你们愿望的产物。所以,”他苦笑,手指在杯壁上敲打,“准确来说,这里的萨列里就是经由传说和流言扭曲而成的英灵萨列里。他的理智几乎被燃烧干净,大概你会赞同生前的我也要负一部分责任。但是对于现在的情况,我又何尝不是充满感激?毕竟原本并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萨列里可以再度出现在我面前。那个无辜的怪物,大概现在也还在为了那些不曾发生的事情而痛苦吧。但这样的痛苦,你我都无法给予终结,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足够的时间和信任。不过啊,马斯塔。”他用指挥棒在乐谱上轻轻敲打,纸张被卷起来,放在小灰人的手中,“整个迦勒底没有人比我更想见到那位真正的萨列里。但如果愿望被曲解,我猜我只有接受现实,并且去做出些什么吧。啊,绑乐谱的缎带要金色的还是紫色的?”

“我推荐红色的。”小灰人在一旁开口。

莫扎特眨了眨眼,他又看到了红色缎带之下柔软的棕色卷发。

 

*

 

当天晚些时候弗朗茨回到萨列里的房间门口,并且拒绝了萨列里让自己即刻休息的提议,拉着萨列里的袖子,带他走进公共休息室。

萨列里的房间里并没有乐器,当他身体里的萨列里碎片渴求音乐时,他会带着使魔来这里。被使魔主动带来还是第一次,它将两张谱子递给萨列里,上面的字迹小而清晰,抄写干净,也看不到什么修改痕迹。弗朗茨只说那是自己从旧书找来的谱子,萨列里无法问出更多信息,他也无意强求,坐在琴凳上:“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这首曲子让他想起了维也纳。

更确切说,是他体内萨列里碎片如同相应了旋律一般,开始闪现一些片段,画面无不是充满裂痕,带有灼烧后的失真,却依然和这个萨列里所熟知的记忆不同。复仇者脑内不过是流言和虚构编织而成的黑白谎言,而萨列里的回忆里有着色彩和温度:他曾经立于树下,惊叹于枝头初绽的绿意;他在美泉宫中加急赶稿,手边是匆匆咬了一半的点心,他忙于同身后的人争论着什么;他拿起指挥棒,非常清楚那旋律不属于自己,却对此心怀敬意;他跟在马车后面,车上载着沉重的黑盒子,将冬季枯枝碾于车轮之下,他试着加快脚步,风在脸上留下锐利的痛感,却依然只能目送那个盒子越来越远……

记忆愈发模糊,无数低语逐渐在他耳边响起,它们作为灵基的一部分,刻印在萨列里这个概念衍生的躯壳之中。它们源于流言碎语,经他人之口一再扭曲,又被强行加载萨列里这名人类身上。没有哪个人类可以经受如此的中伤,所以萨列里死了,不错,他人类的部分早已被埋没在无数声音的最下方,只剩下自萨列里躯壳之中诞生的无辜的怪物。

对于复仇者而言,所有的一切,无论真实与虚构,幸福与痛苦,终将成为他们的燃料。而他们必须去做的,不过就是让自己继续燃烧,出于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仇恨。在被复仇的火焰吞噬之前,他们无从解脱。

在这火焰之中,已经消亡的人性依然在渴求希望的星光吗?

 

萨列里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或许是身为复仇者的同事又或者是总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的王妃。在回到熟悉的环境之后,他接受了简单的检查,随后喝下御主留在床头柜上的一杯药剂,樱桃味的液体中一定有些什么别的,足以让萨列里沉沉睡去。

这本应是又一个痛苦的夜晚,如同来到迦勒底之后的每一天,萨列里在梦中任凭自己一遍遍地杀死那个金发的天才,直到双手被血浸透,红色如同烙印一般再也无法洗去。在梦里他体会到了杀死莫扎特之后的喜悦,但他依然没有满足感,巨大的空虚化为利刃,再次刺穿他的心脏,自那之中流淌出痛苦不安愤怒嫉妒仇恨仰望羡慕,以及最单纯的一丝爱意。

这其中什么才是真正的萨列里所期望的?

他不明白。


但是今晚似乎命运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萨列里梦见了一扇门,暗红色的丝绒上点缀着些许金色装饰,风格看上去有些眼熟。他推开门,那双手不再是锋利的铁甲,黑色短手套似乎预示着这不过是一个悠闲的音乐之夜,如同他生前经历过的那样——门后正是音乐厅,舞台上已经开始了表演,然而观众席的区域内只有萨列里一人,他轻声向前走去,不让自己的脚步声打乱台上的注意力,直到选择最好的位置坐下,独自欣赏面前这一出新歌剧的彩排。歌手与舞者们大多只是一袭简装,表演却毫不含糊,乐队也全情投入,剧末的合唱在指挥的带领下更是随着伴奏被推上华彩无比的最高点。最后一个音符收尾之后萨列里鼓掌,演员们如梦初醒般才意识到观众的存在,看向萨列里。他同样看着歌手们,看到他们眼睛里闪耀着的光,那是萨列里多次看到过的情形:对于歌手而言,没有什么比作曲家将最为合适的曲子交给自己更为美妙的事。

台上的指挥转身,他身着黑色的燕尾服和暗金花纹的马甲,及腰的金发被扎成高马尾:“请问你喜欢吗,萨列里?”

逆光让萨列里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他依然给出最高评价:“我认为这是神才的音乐。”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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