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星团子的珊瑚礁

[米英] placebo

placebo


米英

!警告!

9/1/1相关,角色死亡&可能的OOC&可能的常识错误

一直忘不了电视上看到的那个从不知道多少层楼跳下来的身影,近乎心病,于是就有了这篇若干年前为9/1/1所构思的文,借鉴了这样一个背景,如有造成不适,抱歉。
因为隔了太久才完成,如出现胡言乱语前后矛盾词不达意及OOC抱歉。
内有极微量丁诺。

===========

坠落。
坠落。
坠落……
就像一片叶子一样缓慢,却并不轻盈。那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从过于高的高度落下,在重力和阻力的共同作用下向着地表作最初也是最终的冲击。
身旁是嘈杂的人声,有惊呼,也有祈祷,却都是充满恐惧。
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离那个下坠的身影并不远,他伸出手,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师,琼斯老师!”
阿尔弗雷德从这个梦中醒来,他抬头,面前模糊的是某个同事,声音中充满担忧。他揉了揉眼睛,摸索着取过眼镜,错开对方的视线:“没事,就是困了,昨天在看他们的作业,都是群很出色的孩子,一旦开了头就完全无法停止。”
“总之别太强迫自己了,琼斯老师。”
阿尔弗雷德深呼吸:“谢谢。你也是。”
如此简单交谈几句之后感觉到对方的离开,阿尔弗雷德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的确累了。并不是无法入睡,只是一旦入睡,梦中就会出现那个画面。
从高层一跃而下的白领,被气流吹动的领带和敞开的西装,如同风中最后一片落叶一样。
坠落。
坠落。
在坠地之前阿尔弗雷德会惊醒,心跳就像是刚刚完成了一次玩命的冲刺一般,大脑切换到现实也花了比平日更久的时间。
阿尔弗雷德看了看时间,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
他不知道现在亚瑟发生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亚瑟当时发生了什么。
***
第二天阿尔弗雷德并未觉得日常生活有什么不对。
当然,他非常清楚昨天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亚瑟并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身体只是如同上好了发条一般,依旧平稳地运行着:早上的闹钟,洗漱,吐司煎蛋培根加上速溶咖啡,报纸投进来的时候placebo叫了一声,于是阿尔弗雷德一边揉着头发一边走到门口捡起报纸,和往常一样打算就着新闻咽下早饭。报纸头条和内页几乎都是那个消息,阿尔弗雷德翻得飞快,即使让每一页只如同流水一般划过眼前,但他的手在颤抖:他只觉得手中的报纸仿佛也在尖叫。阿尔弗雷德闭上眼睛,伸手按摩鼻梁骨,但是闭上眼睛的瞬间,那个下坠的人体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周围是尖叫,还有一些人在说,上帝啊。
而那分明是距离上帝最遥远的东西。
placebo在他脚边轻声叫了几声。许久之后阿尔弗雷德才意识到它饿了——通常都是亚瑟在为placebo选择伙食,虽然作为人类厨师亚瑟的料理水平只能用不愧为英国人来形容,但是在犬类喂养方面placebo却意外地信任亚瑟,成长得也一直不错。
阿尔弗雷德将盘子里的没动的培根丢给placebo,它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阿尔弗雷德,呜咽一声。阿尔弗雷德揉着它的后颈,最终它还是低下脑袋嗅了嗅培根,咬了起来,一边发出很满意的声音。
亚瑟并不在这里,这近乎令阿尔弗雷德感到恐惧。
但同样令阿尔弗雷德恐惧的是,即使闭上眼睛,他脑海中出现的也只是那个坠楼的男子,以及周遭的尖叫。
有时候阿尔弗雷德会觉得如果他那时看到的坠楼男子是亚瑟就好了。
在得到消息之前的几个月他一直这样想,同时一直做着那个坠落的梦,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才是坠楼的家伙。
名字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一旦赋予了它灵魂和实体,它就会变得如同你所期望的那样。
这样至少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就不是某个没有名字的坠楼者。
或许这样阿尔弗雷德就最终能够沉沉睡去。
***
placebo是阿尔弗雷德和亚瑟从大学就开始养的狗。
那是阿尔弗雷德从隔壁药学实验室里领回来的狗,一条试验用的母狗生了一堆小狗,于是实验室决定在它们长成实验用狗规格之前先寻找人来认领,不料却是意外地受欢迎,等阿尔弗雷德赶过去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只瘦小得有些丑陋的杂色小家伙。
“它一生下来就注定要那样吗?”亚瑟问着,稍有些距离地同小狗对视。当他知道认领的条件是养到一定年龄就要归还实验室的时候他有些惊讶,“生来就成为实验的牺牲品?”
“否则人类也无法拥有安全的食品日用品药品。”阿尔弗雷德知道这个答案有些残忍,但那是事实,亚瑟也能够理解的。
“好的,我决定了,那就不归还了,我们不要实验室基金会的钱自己养就好,大不了再加上其他费用,交给我就行。总之我希望它能够摆脱这种的命运。”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摆脱命运,狗就是狗,人就是人。”
亚瑟瞪了阿尔弗雷德一眼,将狗命名为placebo,那是亚瑟最喜欢的乐队:“如果安慰剂真的有用,这个世界是否会更好一些。”
“你不如说如果人都不会死就……”
亚瑟打断他的话:“人都是会死的,阿尔。”亚瑟伸手小心地试探着placeb的反应,而小狗也是一样谨慎。
阿尔弗雷德觉得这个话题应该就此结束了。这时候亚瑟和placebo之间似乎终于建立起来简单的信赖,阿尔弗雷德也适时地将话题转移到狗粮上面,亚瑟也并不清楚应该怎样喂食,于是当天的晚饭后活动又演变为两个并不是很懂生物学的初级狗爹们的google研讨大会。
人是很残忍的动物,他们都明白,就像是很多很简单却也很让人不愿提及的事实一样。
他们只是想让自己能够尽可能地自由和公平,仅此而已。
***
有个男孩来找阿尔弗雷德谈话。这时候他会支开办公室里其他人,自己搬了把椅子,而让男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男孩高高瘦瘦,有着典型的西/亚人脸,以及在这所学校里并不算典型的伤痕。
他问阿尔弗雷德这个国家是否是公平自由的。
在阿尔弗雷德开口之前他说自己的哥哥死了,就在那场灾难中。他问阿尔弗雷德是否也有认识的人丧生,阿尔弗雷德犹豫了一下,只是说还未确认,或许是失踪了。
对方耸肩。
阿尔弗雷德无法给出对方想要的答案。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直到某个教师敲门走了进来。她是个年纪很大的图书管理员,小小的个子,有着祖母一般的脸和性格。她将手头的书本放下,装着非常生气地叉着腰说着这样可不行的话,随后给了一大一小两个安静的人一人一个拥抱。她身上有祖母一般香甜的水果气息,令人镇静的味道。
她整理完书籍后离开,阿尔弗雷德盯着她的背影,没有看面前的学生,开口:“她的儿子和儿媳都死了。听着,小子,这不是你的错。”
男孩再次耸肩:“那是谁的错?有时候我会认为有人是活该的,但同时我也害怕,因为别人也会对我,对我的哥哥怀着这样的看法。”
“那就纠正他们,不是每个人都是对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聪明到能够及时走出来。”
男孩想了很久,最后说:“我想你大概是对的。”
轮到阿尔弗雷德耸肩。男孩起身的时候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即使有变化,阿尔弗雷德明白,也是祖母老师带来的。
“您也一样,琼斯先生。”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一层意思。
***
在清理工作结束之后,他们能够从报纸上,从社区志愿者手头上,从网络上找到死亡者的资料,还有一些无名氏的尸体躺在医院里等着亲人去带走。
阿尔弗雷德走遍了每一个可能的流程。但是他没有找到:无论是报纸上,社区志愿者手头上,网络上死亡者资料中。那个名字,那双绿色的眼睛那头短而凌乱的金色短发;都没有出现。
最后阿尔弗雷德领到一张表格,简单地写着亚瑟的资料——那是阿尔弗雷德填上去的,而最后的那个表格里只有一个显眼的单词:
失踪。
没有尸体,因而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死了。
阿尔弗雷德听到给他表格的志愿者这么说着。那是个年轻的大学生,一脸雀斑和稚气,带着并不造作的悲伤。
最后他说,请节哀。
阿尔弗雷德几乎是笑着反驳道:“那句话明明是对死者家属说的。”
志愿者的表情近乎震惊。但他很快低头道歉,阿尔弗雷德并不认为对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所有人都是这样夸张,越来越多这样的事情之后阿尔弗雷德意识到,他们都会说节哀,并且都会道歉。
只是没有人能够告诉他亚瑟究竟失踪到哪里去了。
不过当晚开始阿尔弗雷德不再梦见坠落的男子,他梦见有人在按门铃,而自己,正在从楼上他和亚瑟的卧室中缓缓走出来,向着过于阴暗的走廊楼梯踱去。一切就像是电影最后的慢镜头,即将揭晓一个至上的幸福或者是无尽的悲恸。但是每次在他能够打开门之前梦境就结束,他甚至无法打开自家的门,让阳光照射进来,给这个昏暗的房子以一丝一毫的光明。
当然,阿尔弗雷德觉得亚瑟是不可能死的。
因为他害怕死亡。
***
那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的单独旅行,或者说更像是一次冒险:他们在公路上一路搭车,同各色人聊着各色的生活,终于断断续续地来到大峡谷。他们本打算在太阳落山之前就在林间支起帐篷,但第一次失败了,因为亚瑟出现在阿尔弗雷德身后,抱着他,近乎狂热地吻着他,身体因为摩擦而逐渐沸腾。他们无法控制地在昆虫的骚扰和周遭可疑的声音中做爱,太阳和月亮共同见证了他们不可阻挡的情爱,阿尔弗雷德一次次地高潮,亚瑟也是一样。
他们仰面躺在看得见满天繁星的半成品帐篷中,筋疲力竭,却也无法入睡。
“我们必须把帐篷支好。”
“对,我们必须赶紧先把帐篷支好。”阿尔弗雷德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旋即被亚瑟无力地捣了一肘子。谁都没有起身。他们的身体太过疲倦,灵魂却依旧清醒。
“感谢上帝,我们还活着。”阿尔弗雷德最后说着。
“我从来不知道你会害怕死亡。”
“我当然害怕。而且任何一个有活着意愿的人,最恐惧的无疑正是死亡。”
阿尔弗雷德转过身子看着亚瑟:“你知道,医学生物学的进步是能够带来我们所不曾意料到的奇迹的。我一直相信,很快医学就能找出哪怕是应对绝症的方法,保存身体细胞组织,大脑心脏,或许是保存整个尸体,等到合适的时候解冻复活,就像是《飞出个未来》里一样,我是说,人类一直活着也是有可能的。”
亚瑟没有说话,最后起身,没有穿上内衣而是直接将外套扣子一颗颗扣好,拉上领子:“我们还要干活,阿尔。”
***
通常而言,亚瑟是理性的,阿尔弗雷德是感性的。
在许多事情上他们有着理解偏差,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两人互补一般地契合。
当然他们争论过,在生活琐事之外最多的就是关于活着的话题。
阿尔弗雷德是个高中化学教师,大学读的是化工。
阿尔弗雷德一直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好说的,人都是要死的,在死掉之前做好应该做的事情,比如有了子嗣,可以一代代将基因传递下去;比如写下自己的书籍,给后人一个向高处走的基石;比如就像亚瑟这样,写下很多程序让更多人能够得到便利……
“不,这样根本不够。”
亚瑟是个程序员,大学读的是应用物理。
“我的思想终止了,这是我无法接受的一点。”
“所以会有研究生科学家,拼命翻着前人的文献,希望能够找到让自己毕业有饭吃的漏洞,你的名字会一直出现在他们的文章中,他们的电脑屏幕上,即使并不情愿,但是你也必须承认,这样你的想法,会以另一种方式延伸下去。”
“那不是我!无论书中别人口中关于我的东西能够传递到多久之后,那始终不是我。爱因斯坦有第二个吗?没有!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那就是为什么我会畏惧死亡,不只是呼吸心跳脑电波的停止,我不存在了,一旦想到我就这样轻易地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死亡就只能令我战栗不已。”
后来阿尔弗雷德学会在这种争执中先退步。他甚至开始觉得亚瑟是对的,亚瑟比他年长,资质在他之上,有时候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在亚瑟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各种方面。当然,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之后,他知道亚瑟的很多,但也有不知道的地方。
比如阿尔弗雷德知道,他和亚瑟是永远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比如阿尔弗雷德知道,自己只是将学生当成孩子一样,有时候他觉得只有通过这个途径,自己才能够有什么东西留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比如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亚瑟能够活多久,又能够存在多久。
比如阿尔弗雷德不知道,当自己在天空中看到的是星座和银河的时候,亚瑟眼中又是映着怎样的真实。
***
帐篷在近一小时之后终于搭好,
阿尔弗雷德准备钻进里面的时候亚瑟还在外面立着,抬头。
相比于繁华的纽约,大峡谷则有着璀璨夺目的天空。
“我曾经很喜欢看天空,一连看上几个小时。”
阿尔弗雷德笑了:“我小时候一度想当天文学家,不过被物理学虐得一塌糊涂之后就放弃了。”
“但是看得越多越入迷,就会越觉得这个宇宙太过庞大。不仅仅是世界,相比于宇宙,这个世界也就不算什么,更何况是我们。我们只是宇宙中的一粒灰尘,却还期望着能够活下去。”
“因为我们只是灰尘,所以只能努力地想要活下去了。”
“我只是害怕。”
“我也是。”阿尔弗雷德从身后抱着亚瑟,“所以如果害怕的话至少要记得我一直会在你身旁。你不是一个人在恐惧,任何东西,包括死亡。在很多方面,人的恐惧是相通的。”
“这样仍然无法让我不再恐惧。”
“恐惧分享的话,会不会减少呢?”
“笨蛋,你不也在恐惧吗?”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全是充满恐惧的小尘埃。”
“你这么一说,恐惧也太廉价了。”
“因为尘埃本来就太过廉价。我们只是拼命地让自己不廉价过头而已。反正结局都是一样”
“反正结局都是一样。”亚瑟重复着,抬起手拼命够到阿尔弗雷德的头发揉着,“所以死亡究竟是什么?让人好奇也让人恐惧。”
“是旅行的终点,不过不是我们这趟而已。”阿尔弗雷德吻上亚瑟的手指,“睡觉去吧,阿蒂。”
***
在收拾亚瑟那一大堆数码产品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翻出很多U盘。毫无意外的都是关于他的研究和工作。亚瑟是个勤奋的人,这点始终让阿尔弗雷德感到骄傲。
但现在只是让阿尔弗雷德身体里有被绞紧的痛感。
在双子塔倒下之前亚瑟刚刚写出一个很棒的天文学教学软件,起初是个教育性更强的版本,充满了科学的描述和共事,不过亚瑟在阿尔弗雷德的建议下最终同意加入了更多的互动成分。
阿尔弗雷德在google上输入那个软件的名字。消息很少,最上面那条写着大概会在明年中下旬投入市场。
到时候能够一起庆祝就好了,阿尔弗雷德会准备红茶和司康。
前提是如果亚瑟能及时回来的话。
***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班上的一个同学失踪了。
阿尔弗雷德隐约记得那个有着典型墨/西/哥人脸的小男孩有着冗长的名字,不知道哪个部分有罗德里格斯。
至于具体是哪个部分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他失踪了。
他才刚来这个学校不到两个月。在介绍的时候老师也说过,这是他第七次转校,这句话被说出口的那一刻阿尔弗雷德和所有小孩子都非常配合地“哇”了一声——考虑到这里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小镇,很多人或许一辈子都不曾离开。
那时候阿尔弗雷德皱着眉一脸严肃地思考了一整个下午,在放学之前终于得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完美非常科学的答案:罗德里格斯小朋友一定是失踪去别的学校了。
走得这么急,一定就只能去就近的地方,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相见。有一次阿尔弗雷德觉得他在商场里见到了罗德里格斯的身影,有着同样的典型墨/西/哥人脸的小男孩被父亲模样的人粗暴地拽向出口。
父亲发觉阿尔弗雷德不动了,于是也停了下来问阿尔弗雷德发生了什么。阿尔弗雷德说他好像看见了失踪的同学。父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表情倏地竟有些惊慌起来,他将阿尔弗雷德紧紧护在身旁,快步走开。
在很多很多年之后阿尔弗雷德当上老师之后他开始明白失踪的含义。
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幸福的家庭和稳定的生活。他们中的一些必须随着父母一起行动,一些则早早地开始独自生活,一些甚至都无法再活下去。
这并不妨碍阿尔弗雷德在很多很多年之后依旧觉得自己能够偶然见到罗德里格斯,典型的墨/西/哥人脸,或许也能牵着自己的小孩,希望不是那样拽着,而无视孩子哭着的表情。
这也并不妨碍阿尔弗雷德在很多年之后依旧觉得失踪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或许就在某个有很多人的地方,那个失踪的人就会出现在自己的眼角。
尽管在亚瑟失踪的这段时间里,阿尔弗雷德似乎从未见到亚瑟,哪怕只是一个相似的背影。
***
在阿尔弗雷德心中,失踪这个词始终有些复杂,尽管随着年龄的成长他也知道不同语境之下,失踪也就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但如果不是失踪,他同样不会见到亚瑟。
“在我家,我被视为失踪人口。”
阿尔弗雷德笑了:“为什么?”
“天知道。”亚瑟吻着阿尔弗雷德的脖子,“大概我桀骜不驯众叛亲离,大概我自以为是聪明过头,大概我没有读经济管理,大概,”他故意用吻在阿尔弗雷德脖子上留下了印记,那个位置是打着领带的衬衫领子也遮不住的地方,明天整个化工系的人都会知道阿尔弗雷德有个独占欲强烈的另一半,“我是个GAY。”
而现在,当阿尔弗雷德见到从英/国越洋赶来的亚瑟家人时他才意识到亚瑟心中还是留着一片柔软的地方。那个并不再承认亚瑟存在的地方也确实亚瑟心中最不可替代的地方。
而现在亚瑟再一次失踪。
***
阿尔弗雷德有时候会猜想亚瑟将出现在哪里。
这是当亚瑟的名字出现在失踪者名单上之后阿尔弗雷德会一直考虑的事情。
在此之前他考虑的都只是:
那个跳楼的一定不是阿蒂。阿蒂那么害怕死,所以他不会死的。
所以当亚瑟的名字出现在失踪名单上的时候阿尔弗雷德近乎喜极而泣。
虽然旁人没有一个能够和他有同样感受。
每当阿尔弗雷德说起亚瑟还在失踪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沉默,他们脸上的表情让阿尔弗雷德觉得想笑:他不需要同情,他只需要希望。
那天之后阿尔弗雷德会有目的地走进某些陌生的街区,在人多的集市和商场中扫过每一张人脸。有几次阿尔弗雷德甚至被警察拦下:因为他们觉得大晚上还在外面独自晃荡的男人太有嫌疑,尤其是某个明明住在数十个街区之外的健壮男子。阿尔弗雷德觉得他们太过紧张,虽然这是9/1/1之后美/国人的通病,但是,嘿伙计们,为什么你们不选择用微笑和拥抱来治愈伤痛呢?
一定是因为他们的爱和关怀也同样失踪了。在那场灾难之后。
但是一定能够找回来的。
就像是阿尔弗雷德一定能够找回他的亚瑟一样。
所以阿尔弗雷德微笑着说希望他们能够找回失去的东西,带着仿佛微醺的笑意。
最后他被警车送回家,因为在他的身份地位得到确认之后,所有人都认为他不过是个悲伤过度的男人。
不,阿尔弗雷德想,只有悲伤过度的人才会认为别人也都一样悲伤。
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充满希望。只要亚瑟回来,他甚至都不会再畏惧死亡。
***
有人建议阿尔弗雷德休息一段时间,带着placebo离开纽约,到某个伤痛不那么明显的地方去。
阿尔弗雷德没有停笔:“你在开玩笑吗?我觉得我现在好得不行。而且我需要工作,更多工作。”
阿尔弗雷德没有说他现在必须努力地做些什么,在亚瑟的软件正式发售之前。生命太过无常,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就这样完全消失,如果不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的话,真的是太令人不甘心。
必须要有什么成就,在亚瑟的软件上市之前,在亚瑟回来之前。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哪个会先发生。
他只是满怀期待。
***
两个都没有发生。确切说目前都没有发生。
软件公司在那个日子到来之前突然宣告破产,顺便粉碎了一片人的梦想。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早已被绝大多数人所遗忘,不过阿尔弗雷德对于那条甚至都算不上爆炸性的消息一直耿耿于怀。事实上这样的坏消息在生活中并不罕见,人们需要更大更坏的消息来压过这些小的坏消息,而这般大的坏的,又经过媒体的放大,最终成为骇人听闻的惊悚故事。不过这样导致的后果之一就是,如果并非亲身经历,你甚至都不曾感觉到有些人的未来在某个瞬间被一条甚至都不会出现在报纸电视上的消息所击溃。
人世无常,而阿尔弗雷德一直所做的,大概也就是至少要让今天过得充实而快乐。
而现在阿尔弗雷德惊讶于自己居然在公园长椅上睡着了。好在这段期间内身边经过的都是朴素守法的纽/约公民,阿尔弗雷德没有遭受半点损失。
他刚刚接受或者说是被强迫接受了关于休假的提议。他是个优秀的教师,这点毋庸置疑,他太关心学生,也太累,太需要休息一下。
走出校门的时候还是三四点钟光景,而现在太阳已经半数落下,公园里也开始热闹起来:上班族和学生大多都选择在这个一天之中最温暖的时候走出来,享受哪怕是片刻的放松。
不过阿尔弗雷德也没想到自己走出学校这么快就会成功地休息了过去,还在公园长椅上,一放松就已经过了如此之久。
过去他还曾经在这里晨跑,但是阿尔弗雷德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他在变老,身体和大脑近乎同步地迅速地衰退着。
他老了。
即使是几个月前就发觉发根开始渗出灰白的颜色,但是现在阿尔弗雷德终于开始承认岁月在他的生活中成功地凿下痕迹。先是placebo,然后是自己。
至于亚瑟?在亲眼看见之前阿尔弗雷德什么都不确定。
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
阿尔弗雷德同样不确定这个比较是否正确。他需要亚瑟尽快回来,这样他们还可以继续讨论这样的问题。他们都是google党,这点是绝对的,但是他们最喜欢的方式还是面对面的交流,在某个不怎么繁忙的晚上,桌子上的一杯红茶和一杯美禄,偶尔有几块硬邦邦的甜点,笔记本上散乱着纸笔,在那之上不曾停止的思想。他们都习惯用事实来争论,有时候还会争论到床上为止,但竞技场的入场券只是两人之间沉淀而成的简单的爱。
现在阿尔弗雷德偶尔也会给自己泡上美禄,红茶的味道他至今依然受不了,虽然有时候出于习惯会泡上一壶,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丢进水槽里。
红褐色的茶水随着重力变为一个顺时针的漩涡。
重力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它能够让水流变成如此的线条,能够将人们牢牢禁锢在地表。
以及,对于每个从过于高处坠落的物件,都施以粉身碎骨的诅咒。
***
placebo突然在家里去世,早上阿尔弗雷德离开的时候它还再吃完小半块培根之后安静地睡在沙发旁,等到傍晚他回来时它还趴在那里,并且已经彻底冰冷。阿尔弗雷德有些手足无措,因为他第一反应是否定“死亡”的可能,他慌乱地想要寻找什么,毯子热水药品,最后却空着手回到placebo身旁,抱着忠诚陪伴他这么多年的伙伴,眼睛酸痛,却依旧干涩。
阿尔弗雷德早就忘记了如何哭泣。
后来他觉得或许这只是因为他正处于等待的一个期望过程中,只有当希望破灭为现实的时候,他才能自然而然地哭出来。
也就是说,他还抱着希望。
就如同阿尔弗雷德怀中的placebo。
最终它被埋在后院中,后面的小木屋墙上贴上了placebo那张同名专辑的海报,如果placebo还活着,或许还会对那张海报大叫几声:上面红毛衣小男孩的背景和他们家的篱笆颜色接近,所以不经意地看去小男孩就像是从篱笆那里钻出来冲自己做鬼脸一样。
阿尔弗雷德开始考虑那个小男孩现在怎么样了,如果还活着的话,也同样在老去,每天,每个细胞,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同时间的战斗中败下阵来。
也许已经死了。
还有可能失踪。
阿尔弗雷德思来想去,还是失踪最符合。因为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那个男孩会有着怎样的生活。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任何一个完全而遥远的陌生人,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行踪不明的人。
和失踪没什么区别。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活着,就必须留下证据,而最好的证据莫过于同样活着的人。
亚瑟活着,或者说曾经活着。
现在的阿尔弗雷德已经不太确定。
所以用了失踪那个模棱两可的词语对自己说了这么多年。哪怕是谎言,这么多年的麻醉之后也会变得真实。
***
傍晚时公园里的人也多了起来。
就像是自己在公园里睡着的那次,不过这次阿尔弗雷德并没有犯同样的错误。他只是过来散步,买了份报纸在公园长椅上休整,顺便翻阅着这个在他面前展开的世界。
面前远远近近走过无数的人,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他们绝大多数人的名字,在他们被自己看见之前,也不过是失踪名单上的无名氏,只有进入阿尔弗雷德视线的时候,才勉强成为活着的无名氏,过了几秒种,看不见,于是又成为失踪名单上的一个空白项目,很快会被遗忘。
真正在阿尔弗雷德失踪名单上留下姓名的或许只是两个人:亚瑟和罗德里格斯。
无论哪个都是正在慢慢淡去的影子。
阿尔弗雷德有时候会觉得在亚瑟回来之前他就会完全不再记得亚瑟。
有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亚瑟。这种记忆的存在又仿佛是带着另外一层意味:亚瑟再也无法回来。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哪一种更加折磨。
他开始有这种念头:
他依旧会在人群中看见罗德里格斯:那个典型的墨/西/哥人面孔。
阿尔弗雷德却从来不曾见过亚瑟。
他独一无二的亚瑟。
***
乔/治·沃/克·布/什烂透了。
当电视上转播小布什在废墟上的讲话时阿尔弗雷德这样想着。电视上那个被镜头刻意拔高的影像宣传起普世价值,激励着所有人继续为了美/国梦而奋斗。
阿尔弗雷德只觉得厌倦了。
政客的把戏,媒体的导向……
这些就能把所有在那场灾难中死去的人们带回来吗?
阿尔弗雷德将音量调到最低,却让画面继续着。他开始考虑如果是亚瑟的话,现在是否能够从画面上看出些一般人看不出来的东西。毕竟是自称能够看到人类之外世界的家伙。
比如无数的灵魂自他们脚底盘桓升起。
他们其实是被笼罩在一片死亡之中。这个想法让阿尔弗雷德只觉得很悲哀,因为他自己还活着,一个人悲哀地活着。
这时候placebo突然对着电视屏幕吠叫起来。
自从亚瑟失踪之后它偶尔会有怪异的举止。阿尔弗雷德弯腰将placebo抱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placebo停止了吠叫,转而呜咽一般低声。阿尔弗雷德抚着它身上柔软的毛发,同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有看到,因为镜头并没有切换到某个距离焦点很远的地方,一名金发带着十字发卡的男子突然抬头。
他从自那片土地上升起的无数灵魂中辨认出某个熟悉的面孔。
然后他将右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知道了,丁马克。”
对方不是失踪,而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他笑着说了声再见,泪水倏地就落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
九月份意味着秋天到了。
阿尔弗雷德喜欢秋天,这让他想起裹在风衣里的亚瑟,几乎要同满地漫天的秋色融为一体。
这个时候拥抱亚瑟就像是在拥抱这个世界一样。
这个时候placebo会绕着他们两人跑着,偶尔叫上两声,试图唤回主人们的注意力。
阿尔弗雷德关上衣柜门,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件卡其色的风衣,尺寸明显比自己小了一号。
他想起曾经有人说过,什么都没有的日常生活才是最幸福的。
他望着窗外,二楼带来更加宽阔的视线,而午后的阳光也将这个世界染上非常温柔的颜色。
阿尔弗雷德听到placebo在叫,半分钟之后才意识到连placebo也已经死了多年,那只是条别家的狗,没有人牵着它的皮制链条,它在街道上自由地奔跑着。
它比placebo要结实得多,毛色也更加纯正些。
随后狗的主人出现。
有着一头金发的瘦小的男孩子,他喊着什么名字,在狗后面跑着。隔着玻璃阿尔弗雷德听不清楚。
只是那一头金发在阳光下真的非常漂亮,如果靠近些看,金发和阳光似乎能够融为一体一般。
就像是自己怀中的那个人。那时他们都还在上大学,尚不知未来的险峻;placebo刚刚学会跑步,依旧踉跄。
阿尔弗雷德抬头,却看到了镜子中和自己凝视的一张脸:头发有些明显的灰色,面容不再年轻,皱纹出现在眼角,脸颊上开始有了松弛的痕迹。
“那是我。”阿尔弗雷德对自己说着,“那是我,阿尔弗雷德·F·琼斯,今年43岁,半老头一个。”
阿尔弗雷德停顿片刻,随后继续对着镜子开口:“而你呢,你在哪里,亚瑟·柯克兰?”
亚瑟有一张娃娃脸,三十多岁的两人一起去酒吧的时候亚瑟还被当做大学生要求查身份证件。这让亚瑟非常恼火,阿尔弗雷德则会有些揶揄地说着:“哟,我的小情人。”在亚瑟脸上印下一个吻。
如果亚瑟活到四十多岁,大概看上去也不会像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也许粗心的酒吧新手加上昏暗的灯光依旧会带来小小尴尬,不过能够活到这个尴尬年龄的亚瑟应该不会再多计较,反而会装出一副年轻人的模样逗弄真正的年轻人。
听说现在日/本仍然在搜索2011年地震的失踪者。阿尔弗雷德想起看到的消息,是否可以说明他依旧可以有所期待?
毕竟这个世界上怀着人道期望的人也还是存在,虽然明白结果却也依旧努力着,不是因为旁人在看着,而是自己的内心明白一个事实。
而这个事实阿尔弗雷德在今天终于明白了。
亚瑟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
他是白纸黑字上的“失踪”,他的身体早已腐烂在纽约的尘土之下,这个世界上还有深爱他的人,而他却被迫选择不回头地转身离开。
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告别。
更不用说最后那句我爱你。
而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一切真的已经结束了,不是梦,只是现实,看得见触不到的现实。
阿尔弗雷德在木地板上跪下,终于让眼泪开始决堤。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痛苦过,当泪水模糊视线的时候他的胸口被紧紧箍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他想大喊,尖叫,什么都可以,但是这些他都做不到。阿尔弗雷德只能蜷成一团哭喊着,一直哭到嗓子也无法发出声音,一直到筋疲力尽。
如果能够换得回亚瑟的话。
但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阿尔弗雷德只能哭着,在这样一个九月的午后,阳光在他面前的木地板上铺上一层金黄,却离他如同有一个宇宙的距离。
他的阳光,他的温暖,他全部的温柔。
他的亚瑟。
在12年之后阿尔弗雷德终于明白,这一切终究不会回来。
***
阿尔弗雷德听到有人在按门铃,他缓缓推开房间门,向着昏暗的走廊和楼梯踱去。
像极了那个梦。阿尔弗雷德疲惫地想着。
不过现在的阿尔弗雷德明白,梦终究只是梦,他行走的是现实,因为他触到前门圆把手,拧开。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有着墨/西/哥血统的脸,他有些羞怯却还是非常自信地伸手:“下午好,先生,我叫罗德里格斯。”
阿尔弗雷德挑眉。于是面前的年轻人又被打回惊慌失措的原形,结结巴巴地说着自己过来的原因:
他在网络上看到了亚瑟早前写好的那个软件,见到它并没有机会得以见天日感到非常可惜,所以决定上门来希望合作将软件真正推出去。
阿尔弗雷德静静地听着罗德里格斯的声音又逐渐恢复了自信:那是个很有才的年轻人,就像是当年的亚瑟一样。
见阿尔弗雷德没有说话,罗德里格斯小心地问了一句:“先生?”
“抱歉。不过……亚瑟他,已经不在了。”
年轻人立刻低下头:“非常抱歉,琼斯先生。”
阿尔弗雷德明白现在他必须扮演一个合格的大人角色:“没事的,但是我相信亚瑟也会愿意将软件交给你进行修改,你是个有才能的年轻人,你完全可以做到。”
接下来更像是师生之间的约定一样,阿尔弗雷德将U盘交给罗德里格斯,而后者留下了自己的学校和邮箱,并且表示愿意接受阿尔弗雷德的全程监督。
临走前阿尔弗雷德在罗德里格斯脑袋上揉了一把,对方柔软的黑色卷发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手感——这是近几天来阿尔弗雷德第二次意识到自己的老去。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张开双手拥抱一切。
***
“placebo不只是安慰剂的意思。”
当时阿尔弗雷德和亚瑟正在教堂角落中,面前是一场朴实的婚礼,男方高高瘦瘦,有着一头凌乱的红色短卷发,眼睛亮亮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意,女方也是一样,只是头发长得多,也不那么卷,一直垂到腰际。他们很像,各方面的,阿尔弗雷德想,或许有一天早上当他们醒来,面对面的时候,一瞬间的恍惚会让他们觉得,对面那个就是自己。
起初阿尔弗雷德并不愿意走进教堂,他在外面同亚瑟理论了一大堆,但最后亚瑟只是耸肩:“管他呢。”迈步走进教堂,阿尔弗雷德别无选择,只能低头也走了进去。
当亚瑟小声说着什么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的脑子还完全放在这对新人身上。:“嗯?”他扭过头去看着亚瑟:在大峡谷露宿数日,原本一头杂乱的金发变得暗淡,贴在头皮上如同一层灰暗的生物外壳,阿尔弗雷德猜想自己大概也是同样糟糕的状况,只是无论如何,他们两个都并不相像。
不过亚瑟祖母绿的眼睛依旧闪亮。他看着阿尔弗雷德,没有移开视线:“Placebo。”
“嗯?”
“拉丁语的我愿意。”
阿尔弗雷德曾经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到教堂来,再也不会接受宗教这种近乎无理取闹的东西:这不符合科学,也不符合他的性取向。亚瑟在这两点上完全赞同,但这并不能阻止亚瑟走进每一座漂亮的教堂——纯粹地欣赏这些力学奇迹。
教堂前端的那对新人正在牧师的见证下彼此交换着我愿意,而阿尔弗雷德和亚瑟坐在最后一排,在谁也看不到的角落里紧紧握着手。
“placebo。”阿尔弗雷德重复着。
即使伴着风琴声的唱诗班完全不是为他们而准备的,但至少这一次,他们可以彼此相视着微笑。
“你知道,曾经有个疯狂的建筑师,因为建造了太多教堂,最后都不知道哪些教堂是自己建造的了。”
“疯子。”
“纯粹的哥特派疯子。”
“但是我觉得他为婚姻率的上升提供了无与伦比的贡献。”
“理由?”
“说不定有一对姑娘小伙本打算结婚,但是住处离教堂太远所以一直拿不定主意,但那个疯子在他们家门口建了个教堂,于是他们就可以直接走过去了。”
亚瑟轻笑一声:“不要说的好像教堂就只有这种用处一样。”
“至少对于我们而言就是如此啊。”
阿尔弗雷德非常满意地看到亚瑟的表情由震惊逐渐恢复了一副故意换上的不屑的神情:“荒谬。”
“我们以后每年的今天都参加婚礼去吧,就好像结婚了一样。”是的,阿尔弗雷德可以想象得到,或许到时候他们都已经成为皱巴巴的老头子,拄着拐杖,看着年轻人在上面宣誓着永远,然后他们两人可以相视一笑,继续牵着手:就像他们这般的永远。
亚瑟这下是真的毫不避讳地嗤笑了一声:“当初是谁说不进教堂的?”
***
临睡前阿尔弗雷德检查邮箱,发现了罗德里格斯的邮件。他说他已经联络到了一名开发商,明天去见面,如果可能,希望阿尔弗雷德能够同去。
阿尔弗雷德犹豫了片刻,他想说其实他对于软件或者资本主义市场的事情近乎一窍不通;他也不是很喜欢同利欲熏心的商人打交道;另外那个地方很远,而且离双子塔废墟很近……
阿尔弗雷德没有再去双/子/塔,他可以从新闻中了解到人们一直在那里,搜索救援正式结束之后,重建工作也即刻开始,而废墟附近的人们则更早地就投入了新生活的进程。
总而言之,每个人都在努力着。
不是出于别的任何原因,只是因为他们都还活着,都还需要继续生活。
这也是希望。
一点点的,渺小的个人的希望终究汇集成为更加具体,更加集中的愿望,如同砂砾堆积而成的美丽海滩。
伤痛是每个人都会经历过的事情,经历伤痛并不困难,但最困难的是如何从伤痛中恢复过来,依旧热爱生活,这需要勇气。
阿尔弗雷德看着电脑旁,他和亚瑟在大峡谷的合照。在他们的电脑里还有更多,那都是阿尔弗雷德依旧拥有的东西,因为活着,他才能这样继续看着过去。而同样因为活着,他也必须继续前进。
人必须选择一种生活并且有勇气继续下去。
他回复了简单的一封好的,明天见。
罗德里格斯立刻回复了邮件,太好了,明天见,琼斯先生!
明天见。
明天因为这句话而有了期待。
阿尔弗雷德关掉电脑,起身打开衣柜,他需要穿一身合适的衣服去。
他看到了亚瑟的风衣,在灯光下颜色变得深沉而更加柔和了些。
他将风衣取出来,随后是亚瑟的毛衣,牛仔裤……在最后斟酌一番之后,风衣还是放回原位,作为记忆已经足够。而其他那些剩下的亚瑟的衣物,阿尔弗雷德穿不下,用不了,不过还是有人适合。
去的路上顺道有个旧衣店。
回来的路上或许可以绕道去个教堂。
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他对placebo和亚瑟说了句晚安。
阿尔弗雷德开始期待明天。

fin




标签: APH米英
评论(2)
热度(86)
  1. 共1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
[WE MUST REINVENT LOVE]
ID:stigmatized
偶尔写文翻译
各种AU爱好者
< >
© 海星团子的珊瑚礁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