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星团子的珊瑚礁

[灰夜久] 葬礼上的男孩


WARNING:

角色死亡(对不起),家人捏造,可能的OOC

很久以前的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突然想填。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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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上的男孩



他久违地做了梦。


没有社团活动的日子变得有些清闲,也有些过于安静。手上的瘀伤还未全部消去,转身又投入排球之外的世界;志愿表演算纸和厚得出奇的教辅在他面前的单人课桌上堆得满满当当。不过很快那个银发少年拉开教室门冲进来。灰羽列夫一副从训练中偷跑出来的样子,衣服被汗水粘在身上,因为弓背而更加明显的骨骼在布料上印着突兀的线条,运动短裤和那之下过于瘦长的腿在整个教室的氛围里显得相当滑稽。夜久皱眉,对方绿色眼眸里则是丝毫的不在乎:“夜久前辈为什么不来练习?”

“我们是三年级所以要隐退了啊。”

“你们还没有毕业,黑尾前辈还经常过来。”

“我需要为毕业做准备。”

“你还没有毕业。”

列夫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

“毕业之后,毕业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夜久前辈了。”

“为什么?”

他看到列夫用嘴型说着什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

 

灰羽列夫的葬礼上来了这么多人。

夜久卫辅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挤满了这间小教堂,多数是和列夫一样年轻的面孔。他想着看到这一切的列夫,他的脸上会不会出现往日那样的笑容,或许他拽着自己肩膀一脸兴奋:“快看,前辈,我的葬礼!”

有那么一瞬间夜久几乎要被这个念头笑出声来。

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夜久的行动和思考相互脱节。表面上夜久立刻接受了列夫的死,安慰音驹后辈,向外校有人转达消息,甚至联络了列夫的家人,他在尽一切可能安排着列夫身后的事;但是当只剩下夜久一个人,当他终于能够停下手头一切闭上眼睛时,脑海里的声音就开始低声重复着绝望的话语。

完全相反的两头将夜久拉扯到极限。有时候他感觉自己睁着眼睛,在一片过于明亮的黑暗中行走。

他惊讶于自己竟然还在前进着。

 

*

 

坐上飞机的前一天晚上列夫来找过夜久。上一秒夜久在宿舍里戴着耳机赶论文,下一秒那个人一把摘下他的耳机还顺带摸了他的脑袋,在夜久能够有任何反应前用熟悉的声音说着熟悉的话:“前辈上大学还是没长个。”

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原本准备好的或者毫无防备的话语最后统统都化为一记肘击。

室友最终决定夹着笔记本端着咖啡去图书馆通宵,夜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翻出一袋烤蔬菜味能量棒塞给列夫,后者嫌弃似的说了句“难怪前辈长不高。”

于是在回到自己桌子前夜久又对准他的肋下来了一拳。

坐回电脑前习惯性要戴上耳机,想起屋子里那个人,最终只是把耳机挂在脖子上,里面传来的音乐声被压缩成一片模糊的嘈杂。夜久本打算等列夫自己先开口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这么晚突然带着一个行李箱直接闯进自己宿舍。但今晚的列夫特别安静,似乎一开始的偷袭就是全部的剧情。屋子里只有列夫压低的吃东西声音,笔记本风扇一阵阵的工作将手边书页吹起来,夜久盯着那页始终没能翻过去的书页,决定继续先前的报告。

在将一段话无意义地删删改改七八遍之后夜久还是选择放弃,伸着懒腰稍稍回头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床铺上的列夫,他在四下打量宿舍,细长的四肢缩在床上呈现一个看上去不那么舒服的姿势,夜久开口:“你是来干什么的?”

听到声音列夫扭头,绿色的眼睛在日光灯下有些泛灰。

“我明天要回俄罗斯,一大早的飞机,前辈宿舍离机场比较近所以想借住一晚。”

风扇的声音突然变响了些,夜久喉咙有些发紧,握着笔的手也变得僵硬:“还会回来吗?”

列夫缓慢而肯定地点头。

小心松开捏紧的手,塑料笔杆在手心印出浅红色痕迹:“你今晚可以睡我的床,我还要写报告。”

“夜久前辈你睡哪里?”

“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睡觉。”拍着手边的参考书,突然恢复了前辈的镇静,“你休息就好,不用管我。”

“夜久前辈我们来聊天吧。”

“都说了我要写报告。”

“夜久前辈上大学之后变得这么忙。”

“是啊。”

“可黑尾前辈还有空来看我们。”

“别把我和闲人比。”

“前辈可以偶尔过来,”少年的语气里有一种掩藏不住的迫切,“黄金周的时候就好,如果前辈没有住的地方可以住我的宿舍。”

真是麻烦的请求,夜久感觉到比先前更加紧张的焦躁,他用笔尖敲着纸面,声音因为四周的安静被成倍地放大,变成第二个过快的心跳。夜久停下手头的动作,叹气:

“如果你训练的时候不装死我会考虑的。”

列夫嘴角随着最后几个字扬起,夜久也不由得回了一个微笑。列夫指着夜久桌子上的书要拿来看,在夜久回答之前先起身把书拿了过来,他的左手搭在夜久肩膀上,表情似乎在说[反正前辈都会答应的],他还凑近脑袋想看夜久在做什么报告,皱着眉头念了开头几个字后就宣告放弃,回到夜久床铺上,夜久的手指又回到键盘上,整个屋子只剩下翻书的声音和笔记本的风扇声。夜久的脸和笔记本排风口一样滚烫。

 

*

 

夜久卫辅喜欢灰羽列夫。这是他从高三开始最大的秘密。

 

毕业之后到今天之前他们很少见面,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列夫现在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夜久说不上来的陌生。半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即便夜久一直从黑尾那里听说列夫的事情,这也并非是黑尾意识到了夜久对于列夫的特殊感情,而是现在的列夫开始真正有了些王牌的味道,他可以带领音驹走得更远,毫无疑问。

听着这些话,夜久能想到最多的却还是那个曾经长久趴在地板上装死躲避接球练习的瘦长男孩。他突然很想回到音驹,再次站在列夫背后,现在的他起跳一定不再像过去还偶尔带着点不协调的谨慎,现在的列夫一定是更加果断更加勇敢。当他完成一记重扣时一定会对着围上来的队友一一击掌,而当他笨拙的接球再次给本方造成麻烦时,他大概会首先回头看着自己,一脸犯大错的表情:“万分抱歉,夜久前辈。”

如果是在练习中,夜久一定会毫不犹疑地加重稍后的接球练习。但在比赛中他只能在列夫后背拍上一巴掌:“Don't mind!Don't mind!”

 

他们只在球场上合作了不到一年时间,不足够夜久看着列夫完成更多扣杀。他们止步于东京赛区,夜久以及任何一个三年级队员的梦想随着记分牌上简单的分数彻底终结;比赛结束之后列夫拥抱着夜久,哭得像个小鬼:“对不起,夜久前辈,对不起。”

夜久没有哭。

就算是黑尾,在比赛结束后没有丝毫动摇,作为队长他逐一安慰队友,拍着肩膀让他们列队,与对方握手,随后带领全队向着看台的应援团鞠躬致谢,但是在回到更衣室之后他也是砸着衣柜门哭喊出来。

夜久心里也并非没有那些绝望的空洞,但他选择无声地扛下了肩膀上的列夫和他口中的那些“前辈”的重量。

 

*

 

“夜久前辈你困了?”

夜久看着屏幕右下角,意识到自己已经对着文档发呆许久,后背感觉到目光的热度,回头,不出意外,列夫正盯着夜久,他似乎是看完了那本书,或者只是觉得书没意思,侧躺在床外沿,过于长的腿几乎要晃到地板上。

“没,不过你可以先睡。”

“我不困,现在可以和夜久前辈说说话吗?”

夜久再次看了眼时间,时间足够他去做一些计划外的事:“可以。”

起初只是问了些夜久大学的情况,一来一回的就像是再平常不过的前后辈教育问答,而后列夫提到了自己写家信的事。

“一个月前我给家里寄信,但是现在还没有收到回复。”

“信件当然慢,也有可能寄丢了,为什么不用skype或者邮件?”

“并没有寄丢,不过当然skype这些也在用,但是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写出来更好一些。”列夫的话语里开始带有明显的得意,他说自己先前突发奇想用俄文给外婆寄明信片,虽然整个过程几近周折,好在最后收到回信,还得到老人家的赞扬,“虽然也被改了好几处语法问题,但是外婆真的很高兴。”列夫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又变回夜久熟悉的颜色。

夜久想象着盘腿坐在床上的列夫,手边是日俄词典,咬着笔盖皱着眉,身边散着几张写满草稿的纸,弓着背,有些焦躁地揉了揉头发,极力想把那些熟悉的话语用不熟悉的文字书传达出去,遇到瓶颈时会很是不满地将手边一切推开,放弃一般躺下,闭上眼睛,但很快又拿起笔开始书写。

有几分像作为排球初学者的灰羽列夫,在不停的练习中逐渐领悟自己能完成的东西。

“到了俄罗斯以后可以寄明信片给我吗?”

“当然,夜久前辈。”

列夫的眼睛闪闪发亮。

他们顺势讨论应该选怎样的明信片,是莫斯科红场上的洋葱头还是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或是向日葵、套娃、伏特加。列夫对于俄罗斯的了解并不多于夜久,多半是零星的记忆,加上小孩特有的夸张,他说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在描绘一个现象中的世界,尽是美好的远景。

一直到夜久发觉他将要面临写报告还是死的时间点后他催促着让列夫休息去。

“夜久前辈……”

“嗯?”

半天没有得到回答,夜久敲完这一段话之后回头,列夫已经睡去,整个人连同被子蜷缩成婴儿的样子。

但夜久更在意的是那没有说完的半句话。这样简直就像是他有个秘密一样。

虽然夜久也是一样。

等到夜久完成报告已经是凌晨的事,外面天空略微明亮起来。夜久关上台灯,眼睛很快适应了昏暗,他弯腰吻了列夫的脸,接着摸到室友的床昏昏沉沉躺下,想着如果这是没有开始的结束也足够。

等到醒来时他躺在自己床上,窗帘拉得严实,列夫已经离开,什么都没有留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他已经错过上午的课程,但夜久现在能做的就是关闭手机再次沉沉睡去。他的昏睡持续到了半夜,再次醒来时他的手机里塞满了信息。

 

关于车祸和死亡。

 

*

 

有人在轻声叫着夜久的名字,声音很熟悉,他抬头,是个有着同样绿色眼眸的女人。

列夫的母亲。

“夜久卫辅君,是吗?”

和列夫一样流利的日语。

“我是。”

灰羽母亲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只是看着夜久,似乎是在通过眼睛去了解夜久卫辅这个人,视线没有颜色,但是那双眼睛里传递过来也并不是审视或者任何冰冷的色彩,像是一种温和的好奇,想要在夜久身上找到些什么。

夜久咬着嘴唇,还是开口:“我很抱歉。”

“我不是来追究任何人过错的,夜久君。况且也没有任何人有错。只是……只是发生了而已。谢谢你,夜久君,谢谢你为列夫做的这些。”

夜久急忙调整情绪,他并不愿意再为这个母亲带来更多的悲伤。灰羽夫人继续看着夜久。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夜久君。”

 

你和列夫是什么关系?

 

*

 

夜久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哪怕在列夫半开玩笑地说想要带夜久去吃自己外婆做的罗宋汤时,他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夜久在列夫家人面前应该如何介绍自己?队友?朋友?这些都没有错,但是太过平凡的身份让他想到不甘心。恋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迅速否决。至于师傅?不,黑尾日向木兔都比自己更加适合这个称号。

由于打法位置的缘故夜久注定只能教给列夫那些最本质的东西,无法传授更多。在经过第三体育馆的训练之后夜久终于看到那块名为灰羽列夫的原石被打磨出王牌的光彩。

明明还有很多细节需要磨练,明明还有诸多技术可以提高,明明还有那么多可以去练习的。

只是没有了灰羽列夫那个人。

 

夜久低头做了个深呼吸,抬头时他的表情更多的只是一种坚定:“我是……”

夜久无法继续说下去,突然涌上来的眼泪将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无论先前说过多少次同样的话语,向自己确信过多少次,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已经淡去,会随着说谎的习惯而被遗忘。事实是,谎言会一再提醒你那些你所无法获得的真实。

最后的最后他能够对列夫说出口的,只能是一个谎言。

然而他必须说下去,谎言也罢,因为这是他能为列夫做的最后一件事。

“抱歉。”夜久用袖子狠狠擦干眼睛,低头做了几个深呼吸,在确信声音不再颤抖的同时抬头,想象着自己依旧站在列夫的面前,以一个为列夫感到骄傲的前辈姿态,“我是灰羽列夫排球队的前辈。”

起初灰羽夫人的表情还有些复杂,逐渐地,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天生的平静,她伸手缓慢轻柔地抚上夜久的头发:“夜久君,列夫曾经写信告诉我,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夜久的心跳停止了。

“那个人是个男孩,是他排球队的前辈夜久卫辅。他问我,如果是这样,作为母亲我是否还愿意为他祝福。”

在夜久能够开口之前灰羽母亲先做了回答。

“我会的,夜久卫辅,如果列夫还在的话,我会很愿意看到我的男孩和你站在一起。”


*


退部时每个三年级都站到最前面来说了些什么,夜久第二个走上去,脑子还因为泪水和荷尔蒙有些混乱,他低头整理思绪,担心自己可能一句两句无法说完,抬头,第一眼却是看到了列夫;列夫也在看着自己,起初表情是紧绷着的,不过在两人对上视线之后列夫迅速自然地换上了笑脸,他在向自己点头,嘴唇无声地说着“夜久前辈加油!”

夜久喉咙被更多的情绪堵住。

最后他对每个人都说了话,在研磨和列夫身上的句子最长,前者是实实在在的担心,后者则是更多的抱怨,就像是“不要再装死偷懒!”“接发球很重要!”“给后辈们做出点前辈的榜样!”……夜久停下来,这些话黑尾也说过,夜久突然意识到。但是其他的,夜久说不出口。

夜久的沉默并没有太久,列夫很快拍着桌子起身:“听到了,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夜久前辈!”

“要成为音驹的王牌啊,列夫,然后带领音驹拿下冠军。”

“我会的!”未来的王牌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红红的眼圈下是突然燃起的斗志。


这是夜久期望从列夫身上所能够看到的最美妙的未来。

从这句话开始夜久决定让这份喜欢成为过去式。

 

只是他不曾料到他会第二次亲手送自己喜欢的男孩离开。

 

 

[妈妈,我有了一个喜欢的人。]

列夫知道应该如何继续下去,他想写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前辈并不完美,但是他愿意将这一切都写在纸上,为了告诉母亲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快乐和幸福。他希望母亲也能够体会到自己的快乐和幸福。所以他必须谨慎再谨慎。

[他比我大两岁,是我排球队的前辈,比我矮两个头,却是全日本最厉害的自由人。]

写下这些的时候列夫似乎都可以看到夜久发飙的样子,起初的确只是无心,但后来有些时候他会故意说出这样的话,不出意外地看到对方炸毛的表现,理所当然地挨着打,同时在心底窃喜:欺负喜欢的人是男孩的天性。

[他是个温柔严厉的前辈。很可爱,当然也很可靠,。]

这时候下笔更加顺利了些,这都是他所了解的前辈,他所希望母亲去了解的那个夜久。

[他叫夜久卫辅,是个和我一样的男孩。妈妈,我想知道,这样的话,你是否愿意看到我们在一起,并且为他也送上同样的祝福?]

灰羽列夫喜欢夜久卫辅。

那是他小心翼翼保守着的秘密。

 

在夜久之前列夫从来没有过这些经历,例如坚持下来厌烦至极的接球练习,以及对于夜久喜欢得不行却拼命忍住的心情。

想赢,和不想被讨厌。

在近距离看到前辈的脸之后再次肯定了这一点,列夫小心地将夜久放回自己的床铺,盖好被子,就像是过去他对方经常在合宿时为他做的那样。列夫第一次跟去合宿的时候因为身高缘故盖被子都很成问题,最后还是夜久又搬来一床被子,让列夫躺下,将每个角落都严严实实塞好。

“啊,”黑尾凑过来,“夜久妈妈又出现了。”

“夜久妈妈~啊痛痛痛。”

夜久对于殴打列夫这件事向来都不会犹豫,不过谁都知道,比起当一群小鬼的妈妈,夜久更适合在球场上成为让人安心的自由人前辈。

让人安心的自由人前辈夜久卫辅说过,想要看到灰羽列夫成为王牌带领音驹夺冠。


列夫看着夜久的睡颜,最后还是忍住了任何小动作。

下一次吧。等到拿着冠军,用不可阻挡的气势一鼓作气告白才对。

他轻声说着告别的话,满怀希望上路了。

 

Fin

 

标签: HQ!!灰夜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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